“吴峥，今天对我，对依依，都是大喜的日子。我真的应该很开心。依依是个好女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那么多年，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哪儿没见过……”

客人开始窃窃私语，吴家二老的脸色都变了。吴峥忙打断了叶晨的话：“小舅子真爱说笑，你们兄妹小时候的事情，都十几二十年前了，现在说起来容易让人误会啊，不怕我妹妹吃醋么？哈哈哈……”

气氛略缓和了些，可叶晨不罢休，“谁说十几二十年了，谁说十几二十年了……”

麦子动作灵敏的窜过去，一把夺下叶晨手里的酒杯，“是晨晨哥，没有贰拾年，你还没有那么老，才十六年行了吧。你看依依嫁人了开心也不用这么喝吧，虽说都是花自家的钱，进自家的肚，可算账的事情有你老婆管呢，轮不着你操心。就你这肚子，能喝多少。”

有几个客人笑出了声。叶晨眉头一皱，推开麦子绕了过去，冲依依摆摆手，“依依，你过来。”

依依没有动，吴峥想要上前，被叶晨推开。

“依依，你是孤儿，没有父母，我也算是你哥，就是今天你唯一的亲人。你的婚姻大事，我还是可以说两句的吧。”

叶晨既然这么说，别人也不好再打断他。

“依依，你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依依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跟前，“你要问什么？”

叶晨满身的酒气，眼神格外的冷冽，“依依，告诉我，你是真心想要嫁给这个男人，无论贫穷，富贵，灾难，疾病，都不跟他分开么？”

依依皱眉，淡淡地说：“晨晨哥，你醉了。”

“告诉我，依依，你实话告诉我。”叶晨突然抓住依依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

吴峥上前去救，叶晨把他推开，拉扯之间，依依的裙摆不知被谁踩到，一个踉跄，向地面直直摔坐了下去。

70。一切皆有缘。

灰旧的石阶，墨绿的青柏，黑色的瓷片，剥落的红漆。没有一处可以逃离现实与岁月的痕迹。

龙雕翔角，青烟袅绕，并非初一十五，所以没有上香的信徒游客，但住持还是让这两个年轻人进来了，只因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眼中的虔诚与无助。

吴峥挽着身边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一只脆弱的气球，略一用力便会灰飞烟灭。他不信佛，但他尊重这古朴庄严的去处。而且依依才刚刚失去了她的孩子。

他想要帮她，但她却不愿靠上他的肩膀，即便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内心深处有不愿面对的愧疚，便无法去责怪她的淡漠。她也许真的需要一处可以释放自己痛苦的所在，让她可以放心的去依偎自己的思绪，但到现在为止，还不可能是他的怀抱。

静静的听着木鱼和低沉的诵经声，竟有种让人心情平静的神奇力量。吴峥跪在依依身边，闭上了眼。世俗混浊的空气，被淡淡地檀香去除干净，浮躁的心，终于在宁静中寻找到归依的能量。

吴峥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潜心在念佛宣道的寺庙。他一直以为，寺庙已经退化成赚信徒香油钱的旅游场所，充斥着租古装服饰拍照的小贩和摆摊算卦的假半仙。

佛说：一切都有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皆为天意。

依依闭着眼睛，数着自己的脉搏。幼小的生命，还未来得及敲响第一声生命的振动，他与她最后残留的维系，就在他与她大喜的日子，挥别了他们。

她彻底放弃了。心中的残念随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