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弋!姜弋!”
流风院西阁内,沈菀疯狂地扎着小人,恨不得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沈菀扭头恶狠狠吼道:“干嘛?”
外面静默片刻,才传来十一的声音。
“表小姐,主子有请。”
沈菀脸上的怒火散去,转而浮现一抹诧异。
卫辞找她干嘛?
东阁内,沈菀和卫辞对面而坐,中间是一碗白花花油乎乎的面。
沈菀愣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小舅舅,我做错什么了吗?”
卫辞那点小紧张瞬间散得无影无踪,阴恻恻道:“什么意思?”
沈菀指了指那碗一言难尽的面,很是无辜。
“你不是想毒死我吗?”
说是面都抬举它了,一团面条挤成了不言可说的形状,周围漂着淡黄色的油花,一颗焦黑的鸡蛋,还有几片烂得不成形的菜叶,乳白色的汤上飘着锅灰,沈菀怀疑这一碗下去她可能要完。m.
卫辞冷笑,一把把面夺了回来。
“不吃拉倒!”
沈菀眼尖地瞥见他手上的烫伤,惊诧道:“这是小舅舅做的?”
卫辞扭过头,紧绷的脸庞昭示着他正在生气。
沈菀乐了,把那面重新端了过来,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若是小舅舅做的,别说面了,就是砒霜我也得吃光光。”
卫辞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斥道:“瞎说什么?”
沈菀当然就是嘴上说说。
她已经做好了难以下咽的心理准备,但当她尝了一口之后,发现味道竟出奇的好。
晚上被姜弋气得饭都没吃几口,如今被卫辞这碗面勾起了馋虫,沈菀也不由得胃口大开。
卫辞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冷淡的眉眼间藏匿着一丝宠溺。
“慢点吃。”
“不能慢,这面太好吃了!”沈菀含糊道,“不过,小舅舅怎么突然想起做面给我吃?”
卫辞动作一顿,“你忘了?”
沈菀也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他。
卫辞抿了抿唇,“今日是你生辰。”
沈菀懵了。
那一张张关于沈菀的纸页在脑海中疯狂翻动,沈菀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六月十八,沈菀的生辰。
那不就是今日?
她顿时就慌了,捧着碗的手都微微颤着,脸上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对哦,我自己都忘了……”
卫辞幽深地盯着她,“自己的生辰也能忘?”
沈菀的神经猛地绷紧,那一瞬间心跳都快停了。
“我……”沈菀目光闪躲,脑子里忽然“叮”了一声,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砸了下来。www.
卫辞一愣,伸手把她拉至身前,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眉头紧紧皱着。
“哭什么?”
沈菀抱着他细声呜咽着,又委屈又小心翼翼的哭声,听得卫辞心疼得不行。
他沉着声逼问:“沈菀,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菀红着眼眶,瘪着小嘴,握着拳头气愤地告状。
“姜弋欺负我!”
距离生辰已经过了两日,卫辞那边却毫无动静,不由得让沈菀更加提心吊胆。
大概是日子太安逸了,她竟然都忘了沈菀的生辰,好在她急中生智,拿姜弋之事做借口,勉强混了过去。
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沈菀,她不可能永远披着这个假身份生活,离开之事刻不容缓!
只是沈菀没想到,卫辞竟然会带着她来找姜弋。
飞雪居内,沈菀与鼻青脸肿的姜弋对目而视,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沈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姜弋的脸色顿时更差了,拳头捏得咯咯响,凶狠的目光直逼一旁的卫辞。
卫辞斜睨着他,无声道了四个字。
愿赌服输。
姜弋闭了闭眼,心一横,杀气腾腾地喊了一句:“对不起!”
沈菀愣住,扭头看向卫辞,后者冲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示意任她处置。
沈菀顿时就把腰板挺直了。
虽非她所愿,但是能看见姜弋这副惨样,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清了清嗓子,沈菀故作害怕道:“姜世子这么凶做什么?”
卫辞扣了扣桌面,不悦道:“你吓着她了!”
姜弋暗暗咬牙,只得忍着火气,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沈菀捂嘴偷笑着,那幸灾乐祸的狡黠模样,像极了小狐狸。
姜弋却好一阵恍惚。
多少年前,每次姜箬被他欺负后,跑到白芷面前卖惨,他被白芷责罚的时候,她就躲在白芷身后,笑得如沈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