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沉,远处却已经泛起了浅浅的白光,如嫦娥遗落的月光披帛,淡淡扫过深浓的夜。
近处火光四起,兵刃相向,相撞而生的火花如刹那盛放的烟火,仿佛在庆祝着这一场生死狂欢。
宋时卿已经失去了理智,而逐影他们便成了他手中肆虐的刀。
文弱朝臣倒下,武将亦未能幸免,血花四溅,哀嚎遍野。
忽然厮杀声从外传来,如同冲破了重围的利箭,破竹而出的剑刃,硬生生将宋时卿的大军撕开了一道口子。
浩浩荡荡的御林军将紧密嘈杂的人群分开,有一人踏着夜色走出,俊美冷肆的脸上挂着怒意,不是宋淮又是谁?
“三皇子!是三皇子!”
“三皇子竟然还没死?这怎么可能?”
宋时卿瞳孔地震,下意识地看向卫辞。
是啊,宋淮怎么没死?是卫辞亲自提着宋淮的脑袋来见他,他也确认过了宋淮当晚在皇子府遇刺身亡。
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谎言。
宋时卿笑了,夜色之中,眼角都泛起了猩红。
“卫辞……”他轻声呢喃,温柔的嗓音中夹杂着浓烈的嘲讽和恨意。
嘲讽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上了他的当,恨他与宋淮联起手来,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宋淮上前一步,讥笑道:“我没死,皇兄好像很意外?”
宋时卿扫了一眼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御林军,知晓自己今日彻底完了。
“宋淮,我输了,你以为你就能赢吗?”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宋微,冷冷一笑。
宋淮的笑容逐渐消失,“皇兄放心,老八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淮带了不少御林军,宋时卿就算倾其所有,也没有办法扳回这一局。
负伤的易威为他套上了枷锁,满眼的失望。
“太子殿下,你太心急了。”
宋时卿冷眼看着架在自己手腕上的镣铐,“若有一日,易将军站在我这个位置,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卫辞十分棘手,皇贵妃他们更是在宋淮“死”后对他百般刁难,背地里还有一个宋微虎视眈眈……
他既要以最快的速度扫清所有的障碍,也要确保自己的手上不沾血腥,便只能以这种办法。
宋时卿被带下去了,连带着阿眠和逐影他们也未能幸免。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宋微所带来的那些人也根本不够看。
宋淮如打了胜仗的将军,骄傲地走到他面前,“是我亲自抓你,还是你自己乖乖伏诛?”
宋微僵笑着,“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皇兄造反,与我何关?”
“宋时卿是宋时卿,你是你,宋时卿造反了,也不代表你就是清白的。”宋淮重重哼了一声,喝道,“带走!”
宋淮仗着手中的兵多,很快就荡平了这场叛乱,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宋淮处理好一切,安顿好皇帝,本想去找卫辞谈谈,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长风楼内,沈菀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揉了揉睡得干涩的眼睛,旁边传来了沙沙的纸页响声。
“你在干什么?”
沈菀走过去,见卫辞正伏案书信,瞥了一眼,只看到了“吾皇万安”这句话。
卫辞也没遮掩,道:“今早刚收到皇上的信,我正在向他说明皓月的情况。”
沈菀茫然问:“大阙国的皇帝?”
卫辞点头,想到了什么,又从积压的信件中抽出了一封。
“这是七七写的,你要不要看看?”
“七七?”沈菀眉心一跳,忽然有些慌张,“是……是你儿子?”
卫辞失笑,将信塞在她手里,“也是你儿子。”
沈菀低头盯着手中厚厚的信,她怀疑里面至少不下十张信纸。
萧七握着剑走来,见应沅和蒋龙蹲在门口窃窃私语,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说小姐她还要看多久?”
应沅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哼笑一声,“估计还得半个时辰。”
“不能吧?不就是一封信吗?至于那么害怕吗?”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她这样也不奇怪。”
蒋龙眨眼,“近啥怯啥?”
“算了,跟你这个文盲解释不清楚。”
应沅扭过头,就看见了走来的萧七,“你来干嘛?”
萧七道:“宋淮派了人来请卫大人和郡主。”
应沅指了指屋内发呆的沈菀,“忙着呢,让他们等着。”
屋内,沈菀搓了搓手,还是迟疑着朝那信封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