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克里夫凝视着他面前的全息显示屏,心中一片平静。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并精准地通过感官捕捉着外界的动向。一连长早已习惯用这种方式来回顾过去,并打发时间。
费尔·扎洛斯特站在他身侧,额角上有一条划开的伤疤,正在往外渗血。此类流血伤势对于夜刃们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但是,能亲眼看见它出现在一名首席智库身上,还是相当令人惊讶。
他们并肩站立于舰桥之上,至于二连长法塔乌赛伦,四连长奥古斯托,六连长亚罗德则早已奔赴机库。此刻,舰桥上的机组人员正处于一种极端的忙碌之中。
时任舰长,来自洛斯塔罗尼亚家族的塔尔茜女士则站在冰冷的仪器之间,催促并呵斥她的船员们手脚麻利些。她约莫四十来岁,意志坚定,同时相当擅长与夜刃们这样的人相处。
三十秒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使范克里夫主动从思考中退了出去。一连长回过头,恰好看见他们被人皮包裹的教官正从黑暗中跃出。
——他当然不是借助电梯或其他东西过来的。
范克里夫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让自己暂时忽略掉了卡里尔出现时的黑暗,以及那阵明显是用来提醒他们的脚步声。他开始将一切抹去,只留下对现有事物的专注。
“情况如何?”卡里尔简略地询问。
“夜幕号接收到了一艘船的紧急广播讯号。”范克里夫做了个手势,保持他惯有的面无表情。“来源于正前方,他们附上了身份识别编码,我们的船员正在解析。”
“如果我们的设备能被更新的话,他们做起来应该会更快一些。”费尔接过话。“不过,紧急广播信号倒是已经被解析完成了,您想完整地听一遍吗?”
“向我复述一遍具体内容就好,费尔”卡里尔冲他们的首席智库摇了摇头。“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额头划伤的?”
三连长转头瞥了眼和他并肩站立的范克里夫,后者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像是正在承认某事。
“总之,事情大概可以被简单地分析为一艘倒霉的行商浪人货船和他失去的三艘护卫舰,以及一大群兽人。”费尔平铺直叙地回答。
卡里尔皱了皱眉。
夜刃们现在正位于暴风星域,在这里遇见行商浪人并不稀奇,实际上,在哪里遇见他们都不稀奇。但兽人就是另一种层面的东西了。
卡里尔目前还没有和它们打过照面,资料却已经看了不少。这些绿油油的东西在帝皇幻梦号上的图书馆内被描述为‘愚蠢且凶悍的生物兵器’,夜刃内部的资料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兽人的蠢实际上仅限于某些狭窄的方面,它们在战斗中可一点都不蠢。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们永远是成群结队出现的。你若见到了一只兽人,那么,你一定会见到更多。
“暴风星域从前有过对兽人的目击报告吗?”卡里尔问。
“至少我印象中没有,教官。”一连长说。“但这些东西都是狡猾的畜生,能打,也能逃。它们在哪出现都不稀奇。”
“而且还是异形中少见的蠢货。”首席智库略带挖苦地说。
卡里尔移开了视线,他低头看向面前的仪器。全息显示桌面上有密集的符文正在接连闪烁,一个模糊的进度条正在符文背后跳动。
那是身份识别编码的解析进度,船员们对他们的工作早已驾轻就熟,哪怕用的是老式设备也推进的很快。但是,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卡里尔首要关心的事了。
兽人
他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女舰长。后者对他的注视仿佛早有预料,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了,满面严肃。卡里尔没有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朝着那艘船全速前进,塔尔茜女士。”
女舰长微微点头,转过身便开始用更大的声音催促起了她的船员。舰船引擎在缓慢地等待后轰隆作响起来,舰桥四周的墙壁与地板都开始震颤。
夜幕号在高速行驶的时候从来就不安静,若是真空之中可以传声,恐怕所有人都能听见它那近似于战吼般的古怪宣告。
费尔·扎洛斯特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他额头上的那道伤口早已止血,此刻正传来一种古怪的麻痒。
他以呢喃般的语气开口,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讽意:“希望它们不会太多吧,我们可是只有五千人呢。”
“你倒不如去指望法塔乌赛伦和奥古斯托联手。”范克里夫语气平静地反驳,这句话从说出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而他们的教官则已经从舰桥之上消失不见。
费尔呻吟出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还真是刻薄啊,一连长大人。”
“彼此彼此。”范克里夫说。“准备好作战吧,兽人希望我们不会被它们吵死。”
费尔大笑起来。
——
通常来说,当海盗很容易。但是,当一个和官方有联系,被官方所许可的海盗却很难。
前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随意地拿走别人的东西而不必付钱,后者则不行,虽然利润也变得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