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缓不慢地分析道:
“一年前,先帝病危,那人早知我是漠北后人,却一直将消息压着,等到我即将顺位继承时才放出。
并且因着幼年的交情,成功拉你进了他的阵营,也是因此,登上了那个高位。”
青年拨了拨琴弦,自夜色中传来一阵突兀的铮然:
“我一直在想,倘若老侯爷尚在人世,景安侯府还会帮那人吗?”
脑海中仿佛有根弦骤然断了。
是啊,倘若父亲在世,他定然是看不上那孩子的。
屋檐上的少年腾地坐了起来,不太愿意相信:
“若真如此,应怜哥为何要自刎?”
为何要替那人担下罪责?
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提醒道:
“新帝现已坐稳了高位,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然而那日意外发生时,因着你与老侯爷在前一晚曾发生争执,坊间便一直认为,是你谋害了亲生父亲。
另外,近日新帝似乎有想削弱你的意图,假使应怜不应下这桩罪责,你便要一直背着弑父的骂名,在朝堂上处处受制。
之之,应怜不是为了别人,他在替你扫清障碍啊。”
少年愣了好久,失神呢喃:
“应怜哥……竟是这般打算的。”
青年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我听路过的宫婢们曾言,那位伶人出事当天,你可是哭了整整一宿。”
他轻声问:
“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会这般难过吗?”
“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极难过的。”
少年以为对方想寻短见,连忙从屋檐上跃下,正色道:
“你莫要做伤及自己的事,小皇帝答应过我,再关你几个月应付一下朝臣,之后便会想办法送你出宫。”
青年似乎是应了一声,但是情绪算不得太好。
注意到气氛有些沉重,少年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说这些事了,今日本该是你的及冠礼,可曾想好取什么字?”
青年的声音如月色一般清冷,又带着一丝轻嘲:
“一介罪人而已,哪里配取什么字。”
这话仿佛激怒了少年,他从屋檐上灵巧地跃下,语气带着怒意:
“你不是罪人!不过是带了点外族的血而已,哪里就有罪了?”
说着,他气呼呼地坐到青年身旁,从怀中掏出一沓纸:
“我就知你无心此事,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将一沓纸放在青年面前,语气还带着余怒:
“挑一个!那就是你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