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小时以后。

五指山中，一处孤寂的山梁下。

这里原本是一个幽静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株槐树。院墙边上的土灶里，总会隔三差五地炖上一只土鸡，欢迎一个叫做吴空的小子回家。

但现在一切已经化为灰烬。不只是树木房屋、甚至连垒院墙的青石条都烧成了灰。地面铺满一层青色的飞灰，灰烬尚有余温。

“这是什么用什么燃的火？如此厉害。火势一定很急，短时间内就把一切烧成了灰烬。”麦晶晶捻起地上的一团灰土，在手心里面搓了搓，她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的吴空，小心地问道，“你爹最近一直在家？”

“当然。如果出门他会告诉我。”吴空眼睛通红，语气却出奇地平淡。“我得找到他。即使是已经化成了灰，也得找到他。”

“可是，我觉得这火场里面并没有人在。”麦晶晶摇摇头，“我仔细看过。人体骨骼化灰之后，是一种特殊的轻质灰色粉末，无论温度多高，总该有那种粉末留下。另外，如果人体是在这种土地上发生燃烧，身体中的油脂会有一部分渗入地面，地表的一些地方，总会有淡淡的残留油脂层。”麦晶晶说道，“但在这里，这俩种东西都没有。灰烬都是房屋的土木结构烧毁后的残留。”

“你是说这里没人？他还活着？”吴空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期盼。

“火场里肯定没人。如果有，我就一定能看得出来。”麦晶晶语气笃定，“看上去他是躲过一劫。公输家素来斩草除根、手腕狠辣。真不知道你爹怎么躲过的。”

“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吴空愣在原地，盯着化为灰烬的院子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忽然抬脚人朝着山梁后面走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麦晶晶有点意外地看着吴空，没有跟上去。

吴空沿着山路转了几个弯，到了山梁后面的一片树林中，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的最西面有一株不起眼的古松。

吴空走到古树前面，蹲下来，伸手探到树根处的一块树皮上。

那块树皮是活动的，虚盖在树身上。吴空把树皮拿下来仔细端详，树皮上面果然有字：“长生境。”

字迹没错，是老爹写的。

小的时候，老爹经常会忽然神神秘秘地离开家。每次离开时，如果来不及通知吴空，老爹就会在这里留下消息。

这颗老松树，是他父子二人的消息树。

长生境？什么意思？

老爹既然能留下字，看来人真的还在。

半个小时后，吴空和麦晶晶走上山路离开的时候，远处山洼里那个院子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附近的人们终于发现了这场火灾。警车已经呼啸着赶来。

吴空脸色苍白。他不断地回头看着下面山坳里的那个小院。

他在那里从小长到大，现在那里已经化为灰烬。

“长生境是什么地方？”吴空忽然说。

“长生境？”麦晶晶愣了一下，“什么长生境？”

“没事。”吴空没有回答，“我们回城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