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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挑衅(1 / 1)

隋唐前一天和姚星澜说过,晚上的酒局是和一个商务合作方,对方是个特别爱喝的西北大汉,他免不了可能会喝多,让姚星澜到家了就先洗澡休息。

在回隋唐家的路上,姚星澜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喝得如何了,让他尽量少喝点。隋唐没回,估计是正喝到激烈。

连场演出的疲惫感在下了飞机之后迅速来袭,姚星澜在车上闭上了眼。他坐的是江世珏的车,夏书贤晚上没工作,开到机场去接他们的。知道他男朋友没来后,夏书贤就让江世珏开车送他回隋唐家。前面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明后天怎么个安排,他在后排也没出声打扰。

到公寓楼下后,他先和两人道谢告别,然后就拿着行李乘电梯上楼。

输入密码开门进去,他还来不及放下手上的东西,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个长得很俊美的男人。如果非要他形容,那就是像王子一样,五官非常精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自信优雅的气质。他认得这张脸,这个男人好看的程度和夏书贤不相上下,令人过目难忘。

是隋唐的那个初恋,安允。

还不等他开口,对方就扬着下巴问:“你是隋唐现在的床伴?”

直白且毫不留情,“床伴”两个字直戳人心窝。

安允就是故意的,他知道隋唐不会带床伴回家,能这么输了密码直接进门、脸又长得不错的,只能是男人口中的“男朋友”。而且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姚星澜手上的纹身,和隋唐小腹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姚星澜的脸色冷了下去:“我是他男朋友,你是哪位?”

“男朋友?”沙发上的男人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笑了起来,“你是他男朋友的话,会不知道我?”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姚星澜既然知道来者不善,也不跟人客气。

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身量比他略高一点,大约有182左右,身姿十分挺拔。

安允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向姚星澜伸出一只手:“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隋唐的初恋安允,刚回国,现在是海市歌舞团的芭蕾舞首席。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我,也该知道什么人能直接开门进来吧?”

刹那间,姚星澜心里一沉,整个人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即便在一起后,他都没有问过隋唐和初恋的事情。从前作为“床伴”的他没有资格过问隋唐的私生活,而现在的他虽然是隋唐的男朋友,却依然不会过问太多,除非隋唐主动告诉他。就像他始终小心翼翼地避免在这个家里留下任何痕迹,谨慎地做好随时抽身离去的准备。他觉得或许有一天他会不再被需要,会有另外一个真正属于这里的人进来。

今晚发生的一切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

现在那个“真正属于这里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以一种绝对的、高傲的、不容侵犯的姿态宣示着对这个家的所有权,并准备将他这个一无所知的闯入者驱逐出去。

但姚星澜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弱的人。

虽然总表现得冷淡而无欲无求,仿佛生活中除了音乐,对别的事物都不甚在意,但他比谁都渴望温情与爱。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会害怕拥有,所以在拥有之后又害怕再一次失去。那种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温度从骨肉里一点一点抽出来的感觉,他不是没有体会过。

没人会喜欢痛彻心扉。

这是隋唐,是他真心爱着的男人。他不会随随便便听人说几句,就这么被轻易击溃而放手的。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拥抱全新的爱情和充满魅力的爱人,凭什么要听一个伤害过隋唐的人、一个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所以呢?”姚星澜丝毫不惧地直视着他,“现在我是隋唐的男朋友。我不管你是谁,什么初恋也好炮友也罢,这么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的,这里不欢迎你。”

安允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态度会这么强硬。

但他随即又迅速恢复倨傲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以一种十分不屑的眼神看着姚星澜,嗤笑着说:“以前我每年来海市演出,都会来他家里和他睡两晚,每次都会用一地的套。他每年也会去德国找我,他说无法在别的任何人身上找到和我在一起的激情。十年了,他爱的还是只有我。”

“你自己没照过镜子吗?你有哪一点符合他一贯的口味?他连去外面跟人睡觉,都是按着我的样子找的人。”他继续冷言讥讽,“不过是他一个人寂寞太久了,跟你玩玩恋爱游戏打发时间罢了,别真把自己当主角了!”

姚星澜面上毫无表情,只是淡定地站在那里,冷冷问道:“所以你今天也是跑来跟他睡觉的?”

安允没想到姚星澜还能这么镇定,不由退了半步。这个看上去有些苍白削瘦的年轻男人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莫名就有一种能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气势。

是块硬骨头。他心里暗想。

但那又如何?骨头再硬,打碎不就行了?

他走到姚星澜面前,嘴角高高扬起,凑到男人耳边低声说:“下午,在他办公室,我就脱过衣服了……”

话模棱两可,却足够暧昧到引起最坏的遐想。

果然,他听到姚星澜的呼吸都一滞。

但下一刻,他却看到姚星澜抬起眼,眼神冷得令人发寒,语气也是毫不客气:“那你现在要在这里脱吗?脱光了等他回来?如果你不准备在这里脱,那就请你离开。”

安允被他的态度镇住了。他以为大部分人都会受不了关于自己另一半的这种“出轨暗示”。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发疯也没有声嘶力竭,没有不敢相信地痛哭,只是冷硬坚定地让他离开,甚至没有用上任何难听的词汇来骂他。

隋唐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好像情绪都没有的假人?他感到不解。

“挺厉害啊。行,走着瞧,隋唐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安允笑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故作轻松地又刺激了姚星澜一句,“亲爱的,到时候可别哭啊。”

说完,他绕过站在门口的姚星澜,穿上鞋就离开了。

姚星澜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双腿感到一点点酸麻,才动了动僵硬的肩颈和手臂。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自己的东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拿上烟和火机,去阳台上抽烟。

海市的夜幕已经降临,从阳台上望出去,是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亮着的灯。有的发黄,有的发白,都不一样,就像世界上每个个体的生命一样,不同的经历和选择令生命染上不同的色彩,有的明亮一些,有的黯淡一些。而他的生命的底色,似乎就和这夜色一样,是黑暗无光的。偶尔有别的光扫进来,也不会停留太久,潦草地这么一闪而过。他的心就这么沉在夜色里,一直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都没有停止下坠。

手里的烟燃起,一缕白烟升起。一个无风的夜晚,烟的轨迹却不是笔直顺畅,而是摇晃着缭绕开来。他低下头,才发现是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烟味进入口腔中,无比辛辣苦涩。这是隋唐常抽的烟,味道浓重又富有侵略性,以至于抽进去的时候,他的肺都在疼。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

隋唐的书房里有一面墙的书柜,其中有一个下层抽屉的角落里放着他们曾经写给对方的情书,都是用德文写的。但他用翻译软件查过,满满都是热烈无比的爱——“ichliebedich,weiliiderskann,weilichdichliebenu?,weildichliebenistse”,隋唐这样写给那个叫安允的男人,“我爱你,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因为我必须爱你,因为爱你是我的存在”。

可他和隋唐之间却从未说过爱。

隋唐一直保存着和安允的合影,那是一张很甜蜜的照片,夹在一本安允赠送给他的席勒的《阴谋与爱情》里。照片中的隋唐二十出头,留着过肩长发,年轻、英俊,脸上洋溢着帅气又幸福的笑容,眼神明澈而闪亮。而他那时候的爱人安允美得惊心动魄,立体的轮廓和明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教人移不开眼,如同一朵初春时节绽放的花,被爱情的春雨滋润浸透,散发着动人的馨香。

这些姚星澜都看到过。在和隋唐确立关系、住进这个家里后,他都陆陆续续看到过。但他没有问,也没有多说。隋唐保留着这些过去的回忆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怀念的权利。

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虽然住在这个地方,但这里却不是属于他的。这个家里处处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些无法忽视的存在都是隋唐曾经那么深刻爱过一个人的证据。

他也曾想过:得到这些的为什么就不是我呢?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可今天看到安允本人,他就在想:是啊,凭什么会是我呢?我有什么能跟他比的?

他会为隋唐低头,可他却觉得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自己或许永远也比不上那个从来都高昂着头颅的人。无关他做了什么,无关他有多爱,只因为他不是那个人。

三十出头的安允,依然美丽、挺拔、自信。隋唐一直就喜欢这样的,漂亮的脸蛋、出众的身材和外放的性格。

如果说安允是一朵盛放到糜丽的花,那他就像是一株枯草。他苍白、冷淡、少言寡语,他是干涸的、没有生趣的。春天披着繁花似锦的外衣来到之时,属于冬天的枯草,就该被拔除,扔到一旁。无人会再关心枯草的命运,仿佛这么不吸引人的东西生来就不配获得关注的目光。

手指间无端一烫,他才惊觉手上的香烟已经燃尽,烧到了他手指上的皮肤。

他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根了,喉咙干涩得跟着了火似的,烟灰缸里好几个烟头堆在一起。但他又点了一根,在这无所事事又令人恐惧的夜色里,似乎只有尼古丁能让他暂时缓解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只要一停下,这种针扎一般的刺痛感就会立刻遍布全身。

爱是痛苦的。他没有自己去追寻痛苦,但痛苦就在那儿等着他。他无处躲避,只有从那不可名状的痛苦中穿过,在疼痛中暴露出自己的伤口。

不是没有体会过,其实他都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自己是可以忍受的。可当这种巨大的痛苦真正如地狱的烈火一般开始焚烧他的身体时,他清晰地感知到了皮肤是如何皲裂的,血液是如何被抽干的,骨头是如何在灼烧中变得黢黑一片,最终化为灰烬的。

他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忍受。

阳台上烟雾缭绕,他的眼睛和胸腔都发酸,手指颤抖不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到胸口闷得像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上头似的,无论怎么用力呼吸,空气都进不来。张开嘴,他大口地吸着气,胸口胀痛却依然让他感到有些窒息。不知不觉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手背上,一点一滴,越来越多。

他没有低头去看,他不敢去看。生怕看到那是什么后,恍然惊觉自己是如此脆弱且不堪一击。

直到手中的烟燃尽,他双手颤抖着去拿新的一根,才看到自己夹着烟的右手几乎全部湿了。飞鸟的纹身上落满了水渍,在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

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不清晰,他找不到光的来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零星的光点,渐渐隐入无边的黑暗里。

是因为眼泪吗?

他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一阵疼痛后,却发现似乎怎么都抹不干净。眼泪一直在落下,像一条小小的痛苦的河流,安静地奔流不息。

怎么停不下来呢?

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他感到惊惶。

在极端的恐惧中,他把燃了一半的烟直接按灭在自己的手腕内侧。滚烫的烟头灼烧到皮肤的那一刹那,真实的痛感令他颤抖着停下了。

烟头烫过的地方红了一片,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痕迹。

可眼泪停下了。剧烈的呼吸也渐渐平缓。

姚星澜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黑得找不到边际的天空,心里头突然空荡荡的。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他终于回到房间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洗澡、吹干头发、往伤口上贴了张创口贴、在隋唐准备的那一堆情趣内裤里随手抽了一条穿上、套上男人的t恤,然后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他什么都没干,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等。

等到快12点的时候,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开了,隋唐有些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姚星澜,英俊的男人笑了一下,用十分愉悦的语调喊了一声“澜澜,我回来了”,然后径直走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姚星澜整个人都是僵硬且麻木的,没有动作,也没有什么表情。

隋唐果然喝多了些,没有注意到他不像平时那样回抱自己。男人低头和他接吻,嘴里一股子威士忌的味道,令他有些晕眩难受。吻从嘴唇一直到纹着英文诗的侧颈,湿润而色情,含着他习以为常的欲望。

“好想你……”

随着低沉的嗓音,那双手也探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的皮肤,掐他的乳头。人被推倒在沙发上,衣服被掀起,隋唐开始舔弄他的乳头,伸手扯着乳链,把他扯得有那么些吃痛。

“隋唐。”他仰着脖子,喊了一声,伸手抵住胸口在动的头。

男人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有些醉眼迷离地望向他:“怎么了?”

他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或许是因为刚才抽太多烟,咽喉干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缄默持续了片刻,他才哑着嗓子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隋唐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眼神是疑惑的。“说什么?”他这么问。

姚星澜没什么表情,就这么凝视着那双眼睛,良久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没什么。”

男人把他两只手腕抓在一起要往他头顶上摁,即便喝多了,仅仅这么一个动作间也敏锐地发现了他手腕上的创口贴。“这里怎么了?”隋唐握着他的手腕,微微皱眉。

姚星澜抽回自己的手,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抽烟的时候烫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隋唐低头在他手臂内侧的心电图纹身上吻了一下,声音非常温柔,“疼吗?”

“没事。”他的语气和缓,以至于男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角眉梢中透着长久不见的冷意。

隋唐顿了顿,又凑过去吻他,手也往他的私密处探去,没摸几下,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今天有点累了,不想做。”姚星澜的声音淡淡的,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隋唐虽然喝了酒,脾气却很好,没有耍无赖也没有强行要,只是吻了吻他的额头,脸上挂着满是柔情的笑意,低声说:“好,那不做了。我去冲个澡,抱抱你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姚星澜机械地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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