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害怕隐匿在他心里,他害怕沈竟遥认出他来。
程十鸢低着头,沈竟遥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羊皮鞋,鞋子不能踩到水,沈竟遥搂着沈裴煜大跨步,下意识避了一下程十鸢。
沈竟遥盯着程十鸢,程十鸢忍不住擦椅子的手都发抖起来。
“什么啊,爸爸,你不是说不让oga来你这里的嘛,这个臭清洁工是怎么回事!”沈竟遥嫌晦气似的踢了一脚程十鸢的水桶,水花翻飞她并不在意,或许这双鞋她穿了一次就会丢弃。
“oga?”沈裴煜好奇地去看,发现是程十鸢,原来是他啊,他怎么变成oga了?
程十鸢沉默没敢抬头说话。
他昨天彻夜查过程十鸢,发现钟灵所谓的一点小“祸”指的是沈竟遥“意外”诱导了一个女孩自杀。
钟灵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他今天让沈竟遥出家门,是为了约谈这件事,他打算把沈竟遥送到国外读书,再派人看着她。
沈裴煜承认他这个女儿养废了,单怎么说沈竟遥都是他的亲生女儿,流着他身体里的血,他不可能放着不管,沈家也不可能让沈竟遥坐牢,留下案底。
沈裴煜暂时没想到什么很好的,向程十鸢赔礼道歉的机会,让沈竟遥去道歉,沈竟遥寻死觅活非说自己没错,闹了一整天,拿自杀威胁,哭着喊着说爸爸不爱自己了。
沈竟遥穿着小熊猫睡衣坐在地上发疯,沈裴煜有一瞬间的恍惚,回到他上大学那会,每每他去上课,只有几岁大的沈竟遥哭着抓着他的衣服,脆生生地喊:“爸爸不要走。”
“爸爸上课呢,遥遥,周末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沈裴煜抱起穿着蓬蓬裙,小嘴撅得老高的沈竟遥,亲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沈竟遥长得更像妈妈,她妈妈是沈裴煜同校的一个高三beta学姐,一次中招,学姐闷声不吭把孩子生下来,沈裴煜费尽心思把人送出国深造,让她一辈子别回来,孩子倒是留下来了。
沈裴煜,上面写着陆信。
“你的老师是陆信?”程十鸢有些惊讶,他之前在一个展览做临时志愿者的时候见过陆信的作品,他作品的风格一直都是简约清透,一点也不奢华,和瓷器本身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程十鸢很喜欢瓷器,也很喜欢瓷器里面包含的一种艺术的美。
陆信的瓷器,只有一件是奢华的。
是他小儿子周岁的时候,他亲手设计制作的,瓷器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寓意,程十鸢不知道它最后为什么会作为展品被展览。
“对啊,我很厉害吧。”郑知节提到陆信就有一种自豪感,也有一种惋惜。
“厉害,他的作品很美,包括他夫人的画,他们一家似乎都特别有天赋。”程十鸢很羡慕郑知节,郑知节看起来像是被宠爱着长大,笑起来毫无杂质。
“那是,就是可惜了。”郑知节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看过那个作品,就是他小儿子的周岁礼‘寓意’吧?”郑知节望着程十鸢的眼睛,好像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嗯,是他作品里风格最奇特的一个。”程十鸢觉得郑知节的眼神特别奇怪,不禁缩了缩。
“他的小儿子对外说是夭折,但是实际上是被家里的保姆带去拐卖了,不知生死。”郑知节叹了口气,陆信夫妇至今对小儿子耿耿于怀,十几年来也没能走出阴影,陆信甚至不再对外开设展览,只有他朋友带来的私人收藏家能拿到他一两件作品。
沈裴煜曾今想向陆信要两个瓷器来摆放,陆信最看不起这种恶臭的资本家,没答应。
“啊……真是不幸啊。”程十鸢也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哀,郑知节又是一愣。
很多时候,陆信在教郑知节怎样做出灵动的瓷器时,他垂着头,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神情。
“我和你合个影吧!别想那些了,都过去了。”郑知节挥了挥手机,程十鸢点了点头,两个人于是顺着阳光,拍了一张合照。
程十鸢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笑着,神采奕奕。
郑知节私底下给陆信发了照片,陆信在英国参加一个英国收藏者办的展览,收到这张照片时英国是凌晨,陆信却刚好还在整理资料没睡。
陆信看到这张照片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回复郑知节这是怎么回事。
〖沈裴煜的夫人啊,感觉长得特别像您,觉得缘分真是奇妙。〗郑知节回复道,他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程十鸢插花,又偷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发给陆信。
〖这个孩子他多少岁了?知节,麻烦你问问了。〗陆信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孩子走丢已经十几年了,陆信都对孩子的面容有些模糊了,当初问落网的保姆,保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卖到山区,这时候可能已经过边境了。
过了边境,那就有可能是器官贩卖,陆信那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警察局里了。
后来他们家再也没有请过佣人和保姆。
“十鸢~你现在多少岁了啊?”郑知节吃着水果,凑过去看程十鸢插花,程十鸢插得乱七八糟,郑知节随意把其中一朵花抽出来,插在中间,顿时就和谐多了。
程十鸢有些尴尬,看来这种东西还挺看天赋。
“20了,怎么了?你可别说让我叫你哥哥。”程十鸢笑着看了一眼郑知节,郑知节大喊惭愧惭愧,虽然大你5岁,但是叫哥哥把我叫老了。
程十鸢愣了一下,没想到郑知节结婚挺早。
郑知节小腹微微鼓起,看起来像是还怀着一个,程十鸢笑起来,觉得他们一家真幸福。
“你知道吗,我刚才和你说你长得特别像我老师,是真的特别像。”郑知节看着程十鸢脸部的轮廓,总觉得像陆信的复制粘贴版。
“是吗,我觉得不怎么像。”程十鸢抿着嘴笑,之前杨听晚也说他长得很像那个做陶瓷的艺术家,程十鸢特地翻了艺术杂志看陆信的照片,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的类似,但是程十鸢自认为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之前做志愿者,很多人去应招,负责人选了程十鸢的原因也是他长得有几分像陆信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看你看,鼻子,嘴巴,都特别像,就是眼睛有一点不一样。”郑知节拉出陆信平时做陶瓷的样子,他穿着工作服神情自然,捏着一个陶瓷瓶观察,并没有对待一个艺术品那样的小心谨慎,而是平静。
“这么一看确实有几分。”程十鸢点了点头,可能是杂志上的艺术照特地给陆信p了图,这张图片里的陆信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和程十鸢就有了几分相似。
“要不改天我把你们都约出来吧?刚好你也没事嘛,和我一起做做陶器怎么样?”郑知节勾着程十鸢的手,像个孩子一般摇晃起来,程十鸢本来没想答应,一边处理沈裴煜一边忙活找证据已经让他很疲惫了,可是他想了想,他在孤儿院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美学的东西,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学习学习也不错。
“行,谢谢你。”
郑知节见程十鸢这么爽快的答应,暗地里松了口气。
远在英国的陆信推去了好几个朋友的邀约,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机飞过云层时拖出一条长长的云尾,陆信觉得他十几年灰暗和愧疚的生活似乎终于看到了曙光,哪怕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刘嫂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郑知节拉着程十鸢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许朔忍不住笑,程十鸢就弯着眼睛听着郑知节从瓷器说到老师的大儿子,再说到许南寻,说天说地,程十鸢就安静的听着。
“行了,别闹腾我老婆了。”沈裴煜一句话没插上,吃醋,搂着程十鸢,程十鸢笑笑,不作声。
“切,这是我们oga的战线你懂什么。”郑知节撇了撇嘴,看中一块炸鱼,笑嘻嘻地夹给程十鸢。
“小鸢——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郑知节又给程十鸢夹菜,沈裴煜看了心里不舒服,也给程十鸢夹菜。
程十鸢拧了一把沈裴煜的大腿,瞪了他一眼,沈裴煜这回委屈上了,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程十鸢。
“我去上个洗手间。”孟统突然站起来,闷头就往外走。
“我也去。”齐川柏跟在他身后。
沈裴煜懒得管这两个人,任由他们去了,总不能把他新房拆了。
“吃不了这么多,再夹就吃撑了。”程十鸢叹笑,郑知节闻言就又笑嘻嘻地夹走程十鸢碗里的一块炸鱼,丝毫不介意地放进嘴里,看起来一副被宠爱得无法无天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
程十鸢想着,郑知节应该是那种从小到大备受关注的孩子,年轻的时候有父母,之后有许朔,他垂着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遥遥地想到杨听晚,杨听晚曾经和他说,如果自己父母没有死的话,她应该会很幸福。
“怎么了?”沈裴煜察觉到程十鸢心情微妙的变化,程十鸢愣了愣,没想到沈裴煜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没胃口。”程十鸢说着夹起炸鱼放进嘴里,没咀嚼两下,一股恶心就从胃里泛上来,他最近胃口确实不行,炸鱼还带着一股油炸掩盖不了的腥味,让他想吐。
程十鸢转头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沈裴煜见程十鸢不舒服,以为是吃油腻的吃多了腻得慌,赶紧给他递过来一杯酸梅汤,加了少冰,程十鸢扶着沈裴煜的肩膀,喝了大半杯酸梅汤,可算把一股泛酸的呕吐感压了下去。
沈裴煜赶紧给人顺背,吩咐刘嫂把炸鱼端下去,顺便把餐桌上所有的油腻的菜都换了下去。
许朔挠了挠头有些云里雾里,也只顾着帮沈裴煜添酸梅汤,郑知节倒是一看就明白了。
郑知节赶紧把嘴里的炸鱼咽下去,怕沈裴煜会把自己嘴里的这块也抢走。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程十鸢还是想吐,饭菜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油烟的味道他闻了就想吐,他几乎是摸索着冲到厕所,跪在马桶边把吃的东西吐了一干二净。
沈裴煜冲到厕所,一边吩咐刘嫂叫医生,郑知节摆了摆手表示根本不用,悄咪咪吩咐刘嫂去买样东西,刘嫂刚开始也紧张的不行,后来一听郑知节说的话立马了然了。
“医生呢?他妈的老子花那么多钱养着他干什么吃的!”沈裴煜暴躁了,程十鸢一边干呕一边拍了拍沈裴煜的后背,抚慰小狗似的,沈裴煜果然被抚慰了,心疼地给自己的oga顺背。
郑知节翻了个白眼,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沈裴煜是个恋爱脑,老男人30老几遇春的力量真的是势不可挡。
程十鸢吐完,沈裴煜递给他一杯水漱口,沈裴煜看着程十鸢脸色苍白是疼在心里。
刘嫂匆匆忙忙地赶来,沈家主枝里很久没有除了沈竟遥之外的小孩诞生,刘嫂都给忘了怀孕初期的反应,最近程十鸢嗜睡闻不得油烟味,这不就是有了么!
沈裴煜一看刘嫂没把医生叫来,反而拿着一盒东西出现又要发飙,郑知节及时拿过盒子甩在沈裴煜脸上,免得伤及无辜。
“沈裴煜你就是个大傻逼,oga被标记怀孕的概率是99%!自己老婆怀孕都不知道!”沈裴煜懵了,看了一眼盒子是验孕棒,耳尖不明所以地红了一下。
程十鸢刚起身,眼前一黑又趴在马桶上吐,几乎是把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沈裴煜心疼得不行,又立马吩咐刘嫂煮一些清爽的汤。
“行了……别拍了,再拍就更要吐了。”程十鸢虚弱道,摸了摸肚子,脸色苍白地靠在沈裴煜怀里。
“去医院检查检查,行不行?”沈裴煜温柔地替程十鸢整理他额前的碎发,程十鸢浅浅的呼吸,乖得不行。
“不用检查了……”程十鸢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孕期反应太明显了。
“我叫家庭医生。”沈裴煜再三坚持,程十鸢执拗不过他,只好让家庭医生来了。
不出所料,是怀孕了。
刘嫂开心得不行,想连忙给老太太报喜,程十鸢却低声告诉她先不要声张。毕竟提前让沈竟遥知道了这个孩子存在,这个孩子最后未必能留下来。
想到沈竟遥,程十鸢的心沉了沉,最近的日子有些乐不思蜀,他都有些忘记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孩子有了,接下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下手,沈竟遥发疯的劲儿大家都见识过,砸东西,高分贝尖叫,像个疯子一样不顾礼节在地上滚来滚去,程十鸢垂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有了孩子还不高兴?”沈裴煜亲了亲程十鸢的眼角,泪花被唇瓣挤上虹膜,模糊间程十鸢似乎看到杨听晚在晚风徐徐中笑着回头着对他说“如果能一辈子像现在一样开心就好了。”那时,程十鸢抿着唇憋笑答道“那你去写童话吧,大作家。”杨听晚扑进他的怀里,伸手挠他痒痒肉,长发抚起百合的味道,路边灯火慢慢亮起,杨听晚说她之后就当个作家,把哥哥写成大坏蛋。
程十鸢喉咙紧涩,慢动作抬头扯起一个笑容答,我很开心。
程十鸢怀孕算个意外,大家也不在好意思打扰两个人,互相添加了一下程十鸢的联系方式之后就道离开。齐川柏和孟统的脸色都不算很好,但是至少缓和下来了,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郑知节拉着程十鸢央求道周末一定要出来玩,他一个人在家要发霉了,许朔笑着刮了刮他鼻子,一对夫妻也离开了。
周末的程十鸢也是无事可干,他现在对于线索没有任何思绪,干脆出来赴约,走到咖啡馆门前,远远的看到郑知节在招手,程十鸢笑着走过去说“门外风大,快进去吧。”
两个人刚走进来,拐到较为静谧的一个位置,程十鸢发现除了他们还有一个alpha,那个alpha没有威压的信息素,满身淡淡的甜柑味,见来者,微微抬眸,然后像是被吓到一样微微睁大眼睛。
郑知节拉着程十鸢的手介绍道,这是老师陆信的大儿子陆君意,陆君意立马起身,伸出手淡淡的微笑附和着郑知节答“你好,我是陆君意。”
程十鸢莫名其妙来的一个熟悉感,伸手握了一下短暂分离,陆君意起身替两个oga拉椅子,抬手叫来服务员,陆君意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得有点像程十鸢,也就是有陆信的影子,但是更多的像另外一个人,程十鸢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在哪里见过。
“君意哥,我就说十鸢很像老师吧?或许十鸢可以给我们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陆眠是三岁的时候走丢的吧?”郑知节诱导着,他不是不知道老师找孩子的心酸,师母更是因此得了抑郁症,也明白陆君意的内疚自责。
郑知节依稀听过,陆眠走丢那天,是陆君意偷偷从后院带他溜走出去玩,然后遇见保姆,陆君意相信这个在他家工作了好几年的阿姨,把陆眠交给她,自己疯玩去了。
晚上回到家,陆眠已经不见了,陆君意被疯掉的叶思邈指着鼻子狂骂,陆信抱着伴侣垂着眼睛也没阻止,陆信和叶思邈不想再看见他,把陆君意丢到了乡下的奶奶家里,一别就是十八年。
陆眠走丢时不到三岁,如今20出头,而从他10岁到27岁,陆君意一次也没被准许回来过。
最近陆君意的画展在这边开,顺道看看郑知节,陆君意和郑知节不熟,但是和许朔熟,没想到得到了意外之喜。
“唔,我小时候的照片都在孤儿院。”程十鸢一下子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他根本不信他会是陆信的孩子,他对于在孤儿院的事已经忘了差不多了,但是他有印象的是他是五岁的时候到的孤儿院,并不是郑知节说的三岁。
“而且我是五岁的时候到的孤儿院,并不是三岁。”程十鸢说完这句话,陆君意垂了垂自己的眸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眸温和的笑了笑。
“不如先别谈这件事了?错综复杂还需要时间,十鸢是吗,陆老师大概是早上八点的飞机,这回估计刚到家,一起去拜访吧,顺便带你看看瓷器,听知节说你很喜欢陆老师的作品。”陆君意笑得春风和煦,拿着外套起身,郑知节扯了扯他的袖子,陆君意露出一个你不用担心的笑,领着两个oga上车。
陆信喜欢住在深山老林,宅子附近因为十多年前的事加装了很多监控,陆君意刚到门口,门口的张爷从保安亭出来很抱歉的冲着陆君意笑笑,然后转述叶思邈的话“刚刚叶先生打来电话,说是您有事消息通知就行了,不必上门拜访。”很委婉的拒客,陆君意像是没感觉一样答“帮我和叶老师说一声吧,带了知节和另外一个他会想见的小客人来的,我一会就走,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张爷很为难的回去打电话,过了一会门才打开,陆君意开车到门口,让两个人下车,走进门前,程十鸢回头看了一眼陆君意,陆君意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不在意,看到程十鸢看他,他回以一个温和的笑。
这么温和的alpha,很少见。
几个人刚想进去,碰上钓鱼回来的陆信,陆信第一眼看到郑知节,笑着走过去和他拥抱了一下,郑知节嗔怪陆信一声不吭跑去参展,也不带他见见世面,陆信回答“哎呦,把你带走你家许朔不得把我家炸了。”
几个人开始笑。
陆信看到陆君意,神色僵了一下,陆君意抬眼,抱歉似的笑笑说“送知节和十鸢过来的,我马上就走。”说完,陆君意就绕到驾驶座,颇有一种逃跑的意思,程十鸢心里酸涩了一下,为什么他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甚至都不能叫爸妈,陆君意坐进去,刚想发动车子,陆信开口了。
“这么多年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陆君意身体僵了一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