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里,从此不再愿意见任何光线。
月光、日光和星光,又或者灯光、烛光和火光,所有的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深深割开他的心脏,洒上一层层盐。
九死一生,她是他存在在世界上唯一的意义,现在这意义也被剥夺了。
他没怎么流泪,只是茫然,仿佛灵魂也跟着她离开了,世界上只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行尸走肉般活着。
或许他本不该被门钥匙救起,如果长眠于湖底,是不是就能早点与她在天国相遇?
雷古勒斯自嘲地勾起嘴角,大概是没有机会了……像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只配魂归地狱,只有像她那样纯洁的灵魂才有资格住在天堂里。
他开始恐惧,恐惧一切。他恐惧光,因为光就像她本身一样,他恐惧清醒,清醒于他也同噩梦一般,他也恐惧沉睡,因为沉睡的梦里总是她鲜血淋漓的模样。
梦里他时而是一个对她所受苦难无可奈何的旁观者,又或者是有时间,他不受控制地亲自对她动手。
一遍遍重复着不可改变的宿命,他抗拒入睡,每一场梦境里都救不了她;可也期待入睡,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她。
睡眠,于他就像鸩酒一般,不论入梦还是醒来,都不过是新一轮无休止的痛苦的开端罢了。
雷古勒斯前两个月微微圆润的脸颊迅速干瘪下去,他放纵自己日渐崩坏的健康,每一丝身体的病痛都叫他欣喜,因为只有这时候,他心中那搅动的痛意才能减缓一二。
他封闭了自己的一切感官和思想,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无人递来饭食,他就像不知饥饿一般失神,西里斯塞给他食物,他就机械地一口一口吞咽,无人叫停,就不懂得停止。
心如已死之灰,身如不系之舟。
“雷尔,是我的错,是我提议更换保密人,被残害的人本该是我……我求你不要这样,你恨我,骂我,打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像一个眼神空洞的阴尸一样……”
“恨你?”雷古勒斯微微抬起头,没等西里斯为弟弟这小小的回应高兴,他语气平淡地继续,“如果我恨你,她能回来吗?”
西里斯僵在原地,又嚅嗫着唇,卖力搜刮着每一个能让他燃起求生欲的理由。
“神秘人,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起,雷尔,难道你不想为海伦斯复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