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他的头发刚过耳朵。
阳光好时,他会让阿姨泡杯咖啡,坐在院子里看一会儿书,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天色变暗,才合上书本,回屋吃一点东西。
第二年,他的发梢到了脖颈。
读完书以后,有时他会洗很长时间的澡。开着窗,任凭热水在瓷砖上敲打,雾气慢慢填充宽阔的浴室,全世界都变成朦胧的白色。他泡在水里,洗怎么也洗不干净的皮肤,直到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泛起蓝色的光,星辰若隐若现,才慢吞吞地把水放掉,赤着脚推开门。
没有客人的夜晚清冷单一。他走进浴室前是什么样子,走出浴室后依旧是什么样子,就连随手扔在桌上的苹果核,也依旧保持着靠在盘子边缘要掉不掉的样子。
第三年,他的头发到了肩膀。
偶尔的时候,他会想起他研发的产品和没来得及上市就胎死腹中的虚空投影。
他的手机幸运地在灾难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让他得以将新技术移植到总经理送他的新手机里。
有一阵,他没日没夜地研究虚空投影技术的优化,把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上面,但由于工具和数据的缺失,始终没有太理想的成果。
有一天,他的别墅窗外响起叫卖报纸的声音,他像个在梦里睡了很久的人忽然醒来。
世界上已经没有信号了。
没有通信网络,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投影的需要了。
他所研发的所有技术成果早就失去了意义,无论他再怎么研究,也永远不会再有人需要他的技术。
他把手机扔进了书桌边的抽屉,上了锁。
第四年,他的头发越过了肩膀。
书房里所有因工作太忙而来不及阅读的书都看完了。
他开始整日坐在别墅的院子里发呆,或是干脆不下床,在被子里一睡就是一整天。
又有时,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做不重样的噩梦,醒来后心脏持续地抽痛着,逼得他靠在床头,出一身冷汗。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很想、很想自己的母亲。
第五年,他的头发末梢已经扫到了后背。
他的生活开始变得越发简单直白与粗暴。
只要没有客人来访,他会一直躺在床上睡到饥饿感将他叫醒,然后机械的进食与排便。有时会洗个澡,然后在浴缸里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家务阿姨将他叫醒,然后继续进食、走回卧室、睡觉。
有客人的日子会稍微不同一些,情热期的本能促使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让他有暂时活过来的错觉。
一天晚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alpha来别墅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