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他还是笑。
她冷着脸,舞动鞭子。“把刀拾起,咱们还没分胜败。”
“我今天高兴,不打了。”他坐下,往后一倒,随性地将双手枕在脑后。“天高气爽,用来打架太可惜了。”他凝视她,笑看她戒备的模样。“我很欣赏你,彤爱君。何必为了百罗门出生入死,不如当我的女人,让我爱你。”
“哼!”爱君仰望蓝天,估量着攀回崖顶的时间和方向。然后她倔强地将长鞭一甩,抽住壁上岩,开始往上攀掠。
展云飞打出一掌击落长鞭系住的岩石,她摔落,他飞身去揽住她。
“离开百罗门。”他肃然道,黝黑的眼睛强硬冰冷。“我不想有天必须杀你,为了你自己,我奉劝你把自身武功废掉,它令你厉害,也会害你致命。”
“不可能。”她说得斩钉截铁。
展云飞露出冷酷的表情。“我该放走你,好让你继续为那个方笙涉险吗?他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出生人死,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练斩情鞭?”
爱君烦躁地企图挣脱他的拥抱,但一双铁臂却环得更紧。她瞪着展云飞,心海翻腾,思绪紊乱。
他打乱了规则,对立的立场开始模糊。她脆弱地守着自己的原则。
“你放开我。”他这样炙热地盯住她看,令她没来由地忐忑。
注视她倔强的眸子,展云飞胸腔倏地抽紧。“我想把你囚禁起来,不分日夜疯狂地要你”彤爱君皎白的脸因他的话瞬间绯红,这男人真不知羞耻。
他低头企图吻她,她别开脸,心跳得好快,这种热情让爱君手足无措。他的唇追逐她移开的嘴,如蛇般狡猾地摩掌她红嫣的**。
他身上的热力快叫她融化,他亲密地咬起她耳朵。
她用着残存的理智,虚弱道:“我我要走”这男人仿佛永远不懂得疲惫,永远充满力量。
“下回见面”他在她耳畔呢哺。“咱还是得打架吗?”
“当当然。”下次绝不可以再输给欲望了。
他强壮的身体贴上来,铁臂收紧,不舍地道:“那么让我们温柔地吻别,爱君”他嗓音低哑如醉酒醉人。大掌抚摩着她的腰背,将虚弱的她牢牢抵在身前,用他的亢奋摩擦她的阴柔。
“你你不要这样”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爱君心底隐约明了,她利用展云飞,偷来她命底一点儿青光。
只是,拿他当欢乐的葯引,会不会上瘾?
啊,他是危险的,他也是快乐的。他在她体内注入一泉活水,令她像个真正的女人那样生气蓬勃,那样性感,如花盛放。
展云飞还是让她走了,他下不了手伤她,只好目送她离开。
热情的缠绵,她的味道仿佛还在他唇畔。
这次纠缠过后,怀抱各自矛盾情思,两人默契地皆不道再见。
展云飞让她先走,看她缓缓地扬鞭,攀回崖顶,她头也不回地走,他眯起眼睛。忽然她停步,回头,俯瞰崖底的他。
两人四目相对。
日光下,爱君美眸闪烁,他的则是悍然而坚决,像是企图用那热情的视线捕捉她。
彤爱君忽然怕起展云飞,他立在崖底,黑袍随风狂荡,敞开的胸膛在日光下,肌肉闪烁着汗光,坚硬结实。
她在那热切的目光中,伸手摘下他送的礼物,将盘在发上的花梗抽离,满头长发如一冽瀑布散落,一枝花梗毕竟系不住她的心。她亲手将花梗抛落崖底,一抹红飞坠,展云飞扬手。
她无声的拒绝,干脆地撇清和他的关系,他的目光瞬间冰冷。他看她潇洒地甩甩头,青丝烁亮,扑过他眼帘。
他心悸,喜欢这个擒不住的小东西。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把他给的欢爱愉悦,抛在身后,像一场绮梦,醒来便淡得了无痕迹。
展云飞握着那枝暂歇过她发梢的花梗,凑近鼻间,闻到她惯有的香,浓郁地在他心海鼓动情潮。
下次,他们还会再见吗!
崖上一隅,百罗门众徒一见到爱君立即迎上去。
“郡主无恙!”众人齐声恭喜,径自揣测道。“郡主神勇,想必已收拾展云飞。”
“那自然,想我们郡主那斩情鞭纵横天下,鞭人无数,区区一个展云飞,哪是对手!”
“想他已经被郡主扁得惨兮兮,不知躲在哪儿偷哭哩!”
彤爱君沉默,撩撩乱发,听见某位教友的话,倏地脸儿微红。
“这场打斗想必是相当激烈辛苦,郡主看来很疲倦,咱快恭迎郡主返回百罗门休息。”
这场打斗的确辛苦,爱君心底苦笑,讽刺地想着自己因热情的展云飞而浑身酸痛,她烦躁地高声命令:“走吧!”领众人离开。
硕王府人马则是慌乱地在崖边呼喊他们的主子,惊恐地以为他真惨遭彤爱君的毒手。不过半刻,展云飞昂首阔步,施施然自另一端大步而至。
他表情慵懒满足,在众人急切地围拢上来时,只顾着打呵欠伸展双臂,一身铜墙铁骨毫发无伤。
众人急急问个不休。
“展爷,您没事吧?”
“那个彤爱君”
“怎样?”展云飞瞪着他们,昂着下巴,高高在上地命令。“都给我闭嘴。”
瞬间大伙儿都不敢吭声了,个个奇怪地望着展爷,心底着实弄不明白。那彤爱君没事,展爷也没事,那么这几个时辰,他们打了个大半天,究竟是谁赢谁输?
展云飞望着他们困惑的模样,黝黑的眼底浮现笑意。
他懒洋洋道:“是不是想问我,和彤爱君打得如何?谁赢谁输?”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点头默认。
展云飞勾起唇角,笑意盎然。“你们方才都见到她了?”
“是。”
“是见到了。”
“她看来如何?”展云飞问,但见众人面面相观,他随即又说:“是不是看起来很累、很疲惫、很虚弱?”
众人齐声称是。
展云飞陡然仰头哈哈大笑。
众人被那浑厚豪迈的笑弄得傻眼。展爷今儿个心情特好,特别是在和彤爱君打上那一场后,他怎么好似越发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起来?
“看来是咱们展爷赢了。”要不,怎会笑得那么得意?
“恭喜展爷!”
“展爷神勇!”
有人疑惑地道:“既然您赢了,怎么没杀她?王爷不是要您——”话停了,因为展云飞笑声也停了。展云飞脸色骤变,霍地掐住那人颈子,将他像拎小鸡那样拎至面前。
那人惊恐地挣扎,喘不过气,满脸通红,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展云飞阴骛的眼钉住他,懒洋洋道:“我要抓她或杀她,关你啥事!”他环视缩在一旁恐惧地发抖的手下们。他高声狂道:“我高兴就抓她,我高兴就杀她,今儿个我展云飞高兴。我放她走,你们谁有意见?”
没人敢吭声,众人齐摇头,摇得头都快断了。这个展云飞像头野兽,谁也没胆激怒他。
展云飞松手,那人跌落地上,狼狈得直喘不过气,不死也剩半条命。
“就算是王爷说的话——”他扬眉。“也看我想不想听。”
展云飞立在艳阳下,站得又直又挺像一座苍劲的山。
他胆敢这样放话,就代表他真的胆敢这样放肆,当然,没人怀疑他有这样的胆识。
展云飞的人生没有包袱,他很早就懂得在父母双亡下于江湖谋生存。他为王爷卖命,凭的是一身本事;他从不欠人情,也没受过谁恩惠。
因此他够格活得这么狂这么潇洒!
硕王爷唯一没料中的是,展云飞连自个儿性命都不当回事,下了白符也要胁不了他,反遭他嘲笑讽刺。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那么,这人生,还有什么他惧怕的?惧怕的反而是挡在他路前的人。
这头野兽,被放出来了,但是制伏它的人,还没出现。
有趣的是,这重出江湖的兽看见了另一个同伴——她和他一样狂,她也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甚至,她离开时还比他潇洒。
这两头野兽一见面,就恨不得驯服对方,用原始而野蛮的方式。
从欲望开始,然后呢?从哪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