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耐地揉了揉。这三天过得极快,不考自己的选科时,多数人都钉在座位上看书复习,而周亦淮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偶尔出去和男生们打球。什么球都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他们自带装备,都不用去体育馆借。高二和高三楼之间就有乒乓球桌,陆时宜有次复习眼睛累了,出去趴在栏杆上远眺时,恰好看见少年蓬勃的身姿,小球在来回对战中快得只剩残影。她本来很紧张,但无端在他身上学会了一个词,——松弛。生物是最后一场,全部考完后全校去报告厅参加开学典礼暨教师节晚会。也正因如此,这天大家全都在食堂吃晚餐。吴媛媛收拾好来找她一起,顺便把书本全都从五楼搬回去。何徐行凑过来帮忙,但他没办法兼顾两个人,陆时宜本来书也没那么多,就说:“你帮媛媛就好了,我自己可以。”他大概不好意思,正巧看见走廊有人在讨论题,就往不远处挥了挥手,喊道:“路扬!”陆时宜听清他叫的名字,稍稍顿了一下。路扬抬头认清人后,熟络地打了招呼,过来问怎么了。何徐行请他帮了个忙,路扬挠挠头,笑说:“这有什么。”他看向陆时宜,“就这些吗?都给我吧。”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拒绝好意,道了谢后给了对方一大半,自己捧着一小半。路扬边走边跟何徐行讲话,倏地想起什么往前面一瞥,见到陆时宜白皙的皮肤和圆润的后脑壳,若有所思问旁边说:“这个女生,也是十八班的吧?”何徐行自然答道:“对啊。”放下东西回班后自然要去食堂,何徐行邀请路扬一起,他应了下来,掏出手机:“那我跟阿淮说一声。”吃饭的时候两个男生坐在对面,路扬很是自来熟地和她聊上:“你叫什么?”“陆时宜。”“哇本家呀!”她没经脑子就说出口:“是陆地的陆。”他有点可惜:“啊,我是路程的路。”她敏感半天,可其余三人都是粗神经,也没质疑她为什么精准知道两人不是同姓。“没关系,同音就是一家的。”路扬想了想问,“你几月的生日?”“六月。”“哦哦,我是前一年的十一月。”他下巴一抬,眼睛一亮,“这不得叫一声妹妹?”陆时宜被呛得咳了两声。何徐行见她脸皮薄,顺势接过话题,“咦不是十二月吗?去年和淮哥一起过的吧。”“农历在十二月,这不是为了和他一起,就往后挪了挪。”陆时宜怔了一下,默默戳了盘子里菜,神游天外。原来是12月31日。
回收餐盘时,吴媛媛盯着陆时宜剩下的一半的胡萝卜,好奇:“陆陆你应该不喜欢吃胡萝卜吧?可我看你好像每次都点。”一瞬间三个人都望过来。“我……”浪费粮食不是好行为,喜欢吃和不得不吃,又是两回事,坦然承认自己有病也没什么。“哎呀,这有什么,我不喜欢的食物多了去了。”路扬打断她要出口的话,“况且她这么瘦,胃口就这么点大,每个菜吃两口就不错了。”吴媛媛一拍脑门:“也对。”陆时宜:“……”从食堂下楼后就是小卖部,路扬看了眼手机,告别说:“晚上看节目,我去给班级买饮料。”往回才踏出两步,陆时宜倏然想起自己笔芯用完了,和吴媛媛说了一声,转头去小卖部买。这个天店里仍开着冷气,门口用磁吸透明门帘隔断。路扬大大咧咧地冲进去,猛地放下门帘,磁的吸力让它差点甩上她的脸。说差点,是因为刚好有只手伸了过来,重新拨开。手指白皙修长,皮肤下血管和青筋交替。他先一步进去之后,手却没收回,虚虚拦住往下落的门帘,等后面的人进来。陆时宜心跳快了一拍。就像在考场时,她无数次期待过的想法一样,如果他能转过来看她一眼就好了。可惜全都落空。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着。在她收敛起非分之想的瞬间,前面的人却顿了顿,突然回头。“同学?”意识到周亦淮叫自己,只是因为她愣神太久,迟迟没有进去。她快步跟上,低声说了句谢谢。他这才将门帘放下,去找路扬。看吧,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陆时宜挪动到文具区那里,即使想再慢点,也不过多出几十秒钟。老板娘迅速地结完账,她不敢多留,只好拿起东西离开。礼堂里挤满了沸反盈天的高中生,尤其高三才考完,更像是脱笼的困兽。陆时宜靠在椅背后面,听周围的人对答案或是讲八卦。可无论讲哪个话题,都不可避免的会提到周亦淮。“他真不在开学典礼上发言?”“还能有假?你没看到谢一程在念稿子吗,换成他了。”“啊,真太可惜了,不敢想象他那张脸在大屏上会帅成什么样子。”“胆小鬼,我就敢想。”她前面几排坐的是十九班,眼下争论一道物理题的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