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摊在明面上的挑破脸皮了,没必要再虚以为蛇的套近乎,他已经咨询过律师了,言诺这种蓄意伤人判刑一般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岁也就这几年了,即便可以争取减刑,但进了监狱就有了案底,以后谁还会要她。
她这辈子就毁了。
言陌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手中的两瓣碎片小心的粘连上,这个过程不能分心,稍有不慎就要从头再来过。
言舟径哪里知道这些,他现在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满脑子都是言诺的事,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对他寄予厚望,“小陌,你……”
陆靖白微皱了一下眉,“你别打扰她。”
言舟径:“……”
等言陌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了,她起身,摘了口罩和塑胶手套,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脊和肩颈。
已经隐忍到极致的言舟径憋不住问了一句,“小陌,你弄完了吗?”
言陌:“你说。”
言舟径抹了把脸,“能不能饶了小诺这一回,这次,我一定将她绑了来给你磕头认错。”
“好啊。”
言舟径:“……”
他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半张,所有的话都因为这句不在意料中的回答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言陌这次肯定不会轻易的松口,所以准备了大堆的说辞,做好了长时间服软求饶的准备,但言陌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他反而因为不可置信而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不确定的问了句:“什么?”
陆靖白也跟着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言陌表情平淡,声音也平淡的没有起伏,她看着言舟径,清晰的重复道:“我可以不追究言诺的刑事责任,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就是你要鑫合剩下的股份我也可以全部给你。”
他生怕言陌会反悔,回答的仓促而急切。
“我想知道,我爸当年是怎么死的?”
她说过,如果他们活着,她不会去打扰,但如果他们死了,她会尽孝。
如果是冤死,报仇也是尽孝的一种。
言舟径没想到言陌会突然提起她爸爸,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在不看到鑫合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但一看到鑫合,那些看似尘封的过往就迅速卷土而来。
他的唇颤抖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又松开,反复了几次,“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爸。”
言陌冷笑,径直越过言舟径出了工作间的门,声音冷漠的道:“那我就没什么条件了,你可以走了,言诺的事我会追究到底,我也会联系律师跟你们谈赔偿,至于我手上鑫合的股份……”
她近乎嘲讽的哼了一声,“你们还是打消着个年头吧。”
“小陌……”
言舟径还要拦她,手刚伸出去,就被从外面进来的保镖给制住了。
言陌:“我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您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那就当我没提过。”
用一件往事换言诺的未来,怎么看都是合算的。
她没有觉得一定要将言诺送进监狱才是出气,也没想过要放过她。
非要细说……
大概就是她对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其实并不关心,怎么处理怎么判决都无所谓。
所以,才会这么轻易的提条件。
她爸的事过去太多年了,很多证据都已经被时间掩盖,言舟径的话虽然不可信,但至少能让她有个大致的方向。
但言舟径迟疑了。
什么情况下会有这样的反应?
事情牵涉到自己,或者捅穿后牵连甚广。
“小陌,你爸爸过世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听苏瑾胤胡扯,他那时候才多大,懂个屁。”
一急,脏话都出来了。
言陌脸上有笑的弧度,声音却冷的厉害,“那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我爸当年车祸的具体细节吗?”
言舟径胖乎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去。
言陌兴致懒懒的对保镖道:“送言总出去吧。”
言舟径被保镖强硬的‘请’了出去,言陌站在窗口,双手抱着手臂,半眯着眼睛看着那道身影被拉拽着走远。
她的背影很直。
透出的气场冷漠、空茫、安静……
像是置身在一个真空的环境中,别人无法靠近,她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