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
听筒里传来的机械声音像一桶冰水迎面浇下,彻骨的寒意从脚心窜入。
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
陆小七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头顶,是明晃晃的太阳,空气中的温度滚烫灼热。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烫人的温度灼得生疼。
红色的出租车一辆辆的从面前经过,这一刻,陆小七心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
回申城。
带着这份报告回去。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他们不是亲兄妹。
她定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身份证一直是随身携带的,申城是她的家,什么都有,不需要回家里打包行李。
陆小七打电话到律所的人事部请假,原本是该亲自回律所写假条,交给上级,批复同意后才可以的。
但此时的她,握着鉴定报告,就像是一个饥饿到了极点的人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舍不得放手,又不能一口吞下。
她一刻都不想留在松林,只想立刻到聂锦之的身边,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他。
即使时间未到,去了机场也只是坐着干等,她也不想回律所绕一圈。
似乎到了机场,就是离他近了一些。
他们的关系就从岌岌可危的悬崖上回到了平地。
陆小七不是因疾病请假,这样的方式不符合公司规定事假的请假要求,但人事部念在她比较急份上,便破例同意了,只说下次不行了。
挂了电话,她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在车上,她接到宁择远的电话:“你请假要去哪里?”
“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已经跟人事部请了假了,就三天……”
“急事?”
陆小七今天拿dna检验报告他是知道的,奚钺打电话跟他说了,连结果都告诉他了,刚挂了奚钺的电话没多久,便知道了陆小七请假的事。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钢笔笔帽上的金属圈被灯光折射出光点映入他的眼睛,锋利冷漠。
宁择远语气冰冷的问:“什么急事?”
他以前不会为了一个员工请假就这么咄咄逼人,还是个和他工作沾不上什么边的前台,相反,他并不关注,除了他本职工作以外的一切事宜,他都不关注。
但这次,他却在知道陆小七请假后第一时间拨通了她的电话。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他自己都还没回过味来。
陆小七心里焦急,探着头看前方的路,巴不得机场航站楼下一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找理由搪塞也是明显的敷衍态度,“回家。”
宁择远冷笑:“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保证,你今天出不了松林。”
陆小七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句粗话,不耐烦的解释:“dna检验结果出来了,我和他不是亲兄妹,我打他电话关机了。”
“所以你要回去亲口告诉他?”
“是。”
“陆小七,你是不是蠢?你就没想过,那个男人可能一直都知道真相,他只是不要你了?”
宁择远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讽刺的意味明显。
陆小七下意识的反驳:“不会的。”
她和聂锦之分开是因为那张证明他们是亲兄妹的检验报告,所以,她从未想过其他可能。
比如,他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呵,”男人冷笑,“看来,你是真蠢。”
电话断了。
陆小七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有些回不过神。
她和聂锦之是兄妹,所以分手。
这个认知一直根深蒂固的存在在她的脑海中,就算有怀疑,也会被那张dna鉴定给打消。
但宁择远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斧,将蒙在她面前的一切囫囵影像都切开了,那些她淡忘的细节也慢慢的浮现出来了。
聂锦之对她的态度,其实从dna鉴定结果出来之间就已经开始有变化了。
他对她冷淡了。
没有电话,后来连信息也少了。
她一直以为他忙,后来回国后看到鉴定结果,也下意识的就将他前段时间的反常归结到了他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上了。
如果真如宁择远所说,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呢?
聂锦之做的局。
但不管如何,陆小七还是要回去。
她要当面问清楚。
聂锦之,还爱不爱她
挂断电话,宁择远烦躁的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皱着眉,手撑着额头,唇瓣抿得笔直。
许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