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掀开茶水盖子,轻轻吹开漂浮在上面的几片暗绿茶叶,泛起层层涟漪的水面上倒映着,是她如海底深渊般不可揣测的眸子。“吐火将军可还喜欢这样的演练?”
吐火勃摆手,轻蔑一笑:“一群小喽啰实在稀松平常,没什么可看的。”他看向时白露,“我听说二公主曾在宋国待了九年,那里也是个马上耍刀弄枪论生死的地方,不知道二公主是否在宋国得了些许浸染,可否与我比试一番。”
时宴握着茶盏的骨节泛白,站在末尾的林以安也不由朝时白露看去。吐火勃这句话当真是放肆得很,大放厥词轻视楚国兵力还是其次,可还当众提及了时白露曾经的质子身份,无论如何,时白露是楚王时宴的女儿,就等于是楚国的颜面,担着质子的身份怎么说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时白露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她捏了捏手腕,朝吐火勃走去,背手问道:“宋人好武与我何干,只是吐火将军盛情难却,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也只好陪你玩一玩了。”她转身单膝跪地,作揖恭敬,“还请母亲准许。”
“陛下,二公主并不善骑射,不如由我代为比试,以尽将军之兴吧。”一身银甲的边江忙出列说道。
“呵,不善骑射,那还做什么公主!我北燕就算是个半个孩子也能弯弓射雕,怎么你们楚国人就这么金贵,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还要我迁就于她一个女流之辈比绣花缝布吗!”
“砰——”边薇脚踏马背平稳地落在高台之上,与吐火勃对峙,英挺的眉毛微微皱着。“吐火勃,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想比试我来与你比试,一定打得你落花流水!”
“行了,不要吵了。”时宴平淡如水的声音此刻却像一记重锤一般敲在高台上的众人心里,一直暗暗看好戏的时白禹有些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只见她走下来,一身明黄色耀得人睁不开眼,长身玉立,气度华然。
“不过是一场小比试,有什么值得推脱的。”她倾下身子,把跪在地上的时白露扶了起来,“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舞文弄墨吗,那今天倒是让我瞧瞧这舞刀弄枪的功夫如何。”
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含着太多情愫,一点点爱怜,一点点担忧,一点点内疚……还有期盼?
“若是赢了可有奖赏?”鬼使神差般,时白露脱口而出。
时宴点头微笑:“有。”
“……若是输了呢?”时宴蹙眉,想了一会儿,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弄得她痒痒的。“赏一顿板子。”时白露闻言腹诽,这也算赏?
两人两骑站在围猎的□□之上,青海骢显得有些焦躁,在原地来回走动嘶鸣。身穿白衣的时白露弯下腰来拍了拍青海骢的脑袋,在它耳边轻轻说着:“乖,我知道你饿了,等解决旁边这个胖子,我回来就喂你吃饭。”
吐火勃看着眼前正在被刀割断脖颈束缚绳索的麋鹿,冷哼一声:“小女娃子,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待会儿我就让你跪下喊爷爷!”
站在高台上的时宴看着时白露的背影,不禁生出时光流逝,白驹过隙之感,眼前好像忽然变成了楚京城门,她将那个自小爱洁、好穿白衣的半大孩子亲自抱上马,小小的鹿皮短靴只能勉强勾住马镫,薄扇般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她记得临行前,小露一直缠着她。
她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