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义包容了秦惜一路,此时终于大怒,他钳着秦惜的胳膊把他扯过去,然后一脚踢得秦惜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秦惜几乎痛得麻木,他撑着地面喘息,又慢慢地把后背挺直了。
“……跪了又怎样,我上几根香,他们能活过来吗,”秦惜压下肺腑间翻涌的血气,忍住了咳嗽,“我说的话,他们能听见吗?……这十多年,我怕自己没有报完仇就死了,所以活得不择手段,早就回不了头了……我没想过悔改,也不觉得对不起谁。”
“以后到了黄泉下,他们不认我,也没有关系。”秦惜说,“一个冷血的怪物,早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如果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语气很平静,“作恶多端的人死后没有来世,那很好。”
卢广义扶着桌角,好像站不稳一样。
他仰面长叹,神情似悲哀似苦笑:“……这些年……这些仇恨,都错了啊……”
卢广义拿出封着的剑匣,递给了秦惜:“打开它。”
剑匣材质光滑细腻,秦惜触摸到冰凉的锁扣,而后拨开了。
“若是未期知道,他会给他自己和你带来如此大的灾祸,一定不会做那个决定,”卢广义神色镇定,“害你到如今地步的,其实是你父亲,你原谅他吗?”
剑匣里空空荡荡,入目只有精美的内衬。
“师父留给我时,便是如此。白露为霜,就在这个剑匣里。”
秦惜盯着那空荡荡的剑匣,皱了皱眉。半晌,秦惜脸色大变,闪过一刹那的惊恐。
他忽而失笑,笑得悲凉嘲讽:“所以,白露为霜根本不曾存在过?我父亲母亲,因为这把莫须有的剑丢了性命……那说我盗了剑的盟主令,又是什么新把戏?”
“是沐雪,”卢广义低声,“她不知听了什么风声,说你需要白露为霜,一定会来盗走。她便悄悄地潜进来查看……沐雪误以为是你拿走的,便私自用了我的盟主印……”
秦惜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松手扔了剑匣,重物砸地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出尖锐的响声。
烛火晃了晃,牌位上的字在烛光里有些模糊,秦惜匆匆地看了一眼,扶着膝盖站起来。他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一张口便吐了一滩粘稠的鲜血。
谢临呢,他恍恍惚惚地想。
这许多年,过得何其荒唐又可笑。那个人,总是真实的,不是命运的捉弄吧?
林家。谢临在昏沉睡着,大梦一场,梦里是年少鲜衣怒马的时光。
花海如雪,他站在落花谷恍然大悟,原来他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曾经见过年幼的秦惜一眼。
第107章
秦未期住在落花谷的花海深处,木屋周围花朵如海,风吹过时就漫天扬起纷纷扬扬的花瓣,像一场大雪。
这样的地方,如何都跟铸剑联系不到一起。
但那天下闻名的第一剑白露为霜,确实是出自秦未期之手,所以年少的谢临慕名而来,想要向他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