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四口留下吃饭了,年糕儿在饭桌上听到了大人们的对话,知道了最后谈成啥样了。
现在家里能拿钱的,有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出嫁的二姨和爸爸妈妈。
丁舅爹和丁舅奶非说盖大屋要三千,平均分摊下来就是一家六百。
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都说没意见,至于没回娘家的二姨啥意见没人知道,反正,大家都围着爸爸妈妈,让他们答应掏六百。
事情也就僵持在这个地方。
主要是人人都不傻,这农村盖屋,咋样也盖不了那么多钱,除非像李楠楠家那样,盖的是好几层楼房,请得还是城里专业的施工队,确实花了万把块钱。
那其他人家三间大瓦房,要那么多钱吗?
年糕儿坐在妈妈身边,自己拿大筷子夹菜。
显然大人在做菜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小孩子能不能吃辣的问题,几乎每个菜里都放了辣椒。
年糕儿一边被辣得吸哈,一边往嘴里刨饭。
丁秀赶紧说:“年糕儿,太辣了,你别吃了,妈妈给你舀顿蛋吃,你吃点炖蛋。”
年初夏比年糕儿能吃辣一点儿,她给年糕儿夹菜:“年糕儿,这个炒芹菜不辣,你吃这个。”
年糕儿抬头看姐姐,“我想吃肉啊。”
年初夏说:“小炒肉很辣的,你不能吃。”
年糕儿张着小嘴吐舌头,说话都不清楚了,“我想吃鱼……”
年初夏赶紧趁鱼转过来的时候,把鱼肚子上的一块肉给夹了下来,先放到自己碗里,把鱼肉上面的汤汁蹭到自己碗里的米饭上,又把里面的大刺一根根挑掉,把鱼肉夹到了年糕儿碗里。
年初夏:“年糕儿吃吧,鱼汤有点辣,鱼肉不辣的。”
年糕儿把鱼肉和米饭拌在一块,往小嘴里刨,同时还竖耳朵听桌上大人说话。
丁秀没吃几口饭,就吃了点炖蛋。
反正她回娘家之后,脸上就没笑过,表情一直都是那种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她回娘家心情不好。
饭桌上,大舅舅坚持要把给四舅舅盖屋的钱定成三千,不但如此,他还强调了一句,多退少补,这意思是这三千还不一定够。
多退少补就意味着平摊这三千过后,说不定还要再额外的再补钱,那年文景跟丁秀两口子当然不能答应了。
这也是到现在还没松口的原因。
这盖房子的总金额,到底谁说了算?
丁舅奶一直是老好人的姿态,啥话不说,就笑眯眯地坐在丁舅爹旁边。
丁舅爹则是冷着脸,东西没吃几口,一副胃口不佳的模样,话题绕来绕去,始终是绕在钱的话题上。
年糕儿竖着小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问:“舅爹,要是大家都不知道四舅舅家的大屋花多少钱,那问问村里人其他盖了大瓦房的人家呗,一问就知道多少钱啦!”
桌上的大人鸦雀无声。
是他们想不到吗?当然不是,他们早就想到了,但是,这一问不就穿帮了?
村里人人盖屋,要么就是土坯房,砖瓦都不用买,几百块钱就能盖起来。
要是盖得是砖瓦房,那自然是没有三千的,一千五都是多说点。
几个舅舅都偷眼看了丁秀旁边的外甥女一眼,这孩子,咋每次说话都这么……让人不喜欢呢?
年糕儿说:“我们村刘成哥哥家盖屋,盖了大瓦房,一共才花了一千两百块,都是村里人帮忙,请吃了饭,没人工费呢。四舅舅家的屋,要请城里工程队不?”
年糕儿这话一说,顿时给大舅舅提供了一个思路,他立刻说:“没错,我们要请城里施工队,所以这个钱就得多!”m.
年糕儿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同学李楠楠家盖楼,他们家就是请了城里施工队,回头我就去我同学家,把施工队带过来。这样砖头和瓦咱都知道价钱啦!”
大舅舅:“!!!”
他们就是不想要知道具体的价格,所以才纠结这么长时间的,咋这小丫头一开口,连施工队都帮他们请好了呢?
大舅舅:“施施施……施工队我们自己找,我有认识的城里的施工队。”
年糕儿:“大舅舅,就算你有认识城里的施工队,那咱们也得挑个价格公告的呀,不能人家说多少就多少,那买东西还还价呢,何况是盖屋这种大事儿呢?”
大舅舅:“……”
年文景:“年糕儿的意思就是我跟丁秀在强调的,造价含糊,这钱什么时候才能说得清?既然是分摊的钱,那总得弄明白总造价格,要不这钱不明不白的,以后麻烦多,说不请。”
大舅舅:“姐夫,年糕儿懂啥?小孩子说得话你也听啊?老四这屋打算地基夯得扎实点儿,建个三十七墙的,这标准高了,砖头水泥用量都要多,价格当然贵了。”
年糕儿一边吃饭,一边拿大眼睛看着大舅舅,“大舅舅,你说的太复杂了,我听不懂。你家的屋是啥样的?就照着你家的屋给四舅舅建个房,要多少钱?”
大舅舅:“!!!”
他那屋?他那屋当年建得时候才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