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是一个一旦干起事情就格外投入认真的人,即使想着做为客人不应该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可一旦专注起来,她常常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
埃里克一开始还因为苏冉的各种问题而展开的一场场交流和讨论而感到开心,但这种喜悦在他注意到她所有的话题都和外面的世界有关时,瞬间消失殆尽。而苏冉因为投入读书看报显得对他越发冷落和忽视的行为,也让他阴郁烦躁。
一顿晚餐的结束,昭示着又一天尾声的来临。他们坐到壁炉前,苏冉习惯性地拿出写着问题的纸条,坐在扶手椅上的埃里克在今晚却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苏,你对外面的世界,似乎有着莫大的热情。”
“哦,我还从未见过这个时代的巴黎——”苏冉一不留神就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忙补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生活在东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都非常好奇。”
“我还从未听你讲过你家乡的样子。”埃里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的话,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苏,我对你的一切也非常好奇。”
1867年,欧洲大陆正在轰轰烈烈经历着被后世称为“工业革命”的冲击。通过这两天的看报和阅读,苏冉发现除了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导致新兴阶层的崛起,以及工业化生产力提高带来的消费主义盛行,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因为电报的普及,各个地区的信息已经开始了最基本有效的流动,她昨天在巴黎的报纸上甚至看到了美国的新闻。
现在已经不是哥伦布完成环球航行前,各个大陆还在孤立的世界。1858年,大西洋海底已经铺设了第一条联通欧洲和北美的电缆。她不想暴露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可她又完全不确定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祖国究竟在发生什么,面前的这位先生又对那遥远东方有多少了解。
“那可要叫你失望了,埃里克。”苏冉定了定神,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在我的家乡,女性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我的生活乏善可陈,只是比较幸运地在家中可以接触到更多信息和书籍罢了。”
她故意说得空泛而含糊,想要借此来打消对方进一步的追问,却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埃里克更多的兴趣。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眼中毫不掩饰渴望她再多说一些的神情:“苏,可怜可怜一个从未有过正常生活的人。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无论是多么琐碎微小,我都愿意聆听。”
苏冉在他的恳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有选择性地讲了讲自己的家庭和一些成长经历,为了避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她讲得十分简短又干瘪乏味。但即使如此,埃里克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格外认真。
说到后面,苏冉自己都不好意思让埃里克听那些干巴巴的事,转而说起了东方的风土人情。
“唉,如果这里有个厨房就好了,我说不准可以做一些东方的料理给你尝尝。”从风土人情聊到了各色美食,苦于形容味道的苏冉兴奋又遗憾地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