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尧塘道,原本是官宦人家云集的地儿,今年礼闱,来此处投卷的书生扎堆儿的聚着,更有那会做生意的上京百姓,纷纷推了车子,卖一些草垫,纸扇,纸伞,粗茶,干粮等等物事为书生服务。这些闲人扎在一起,把好好的官宦居住地的道儿,生生的就弄成了坊市街面,素日巡城官也派人管,可惜,法不责众。
你一来,那些商家推车就跑,一你走,他们又不知道那个旮旯钻传来,真是叫人又气又恨!
今儿,原本一切如常,那是那般热闹,投卷找关系的书生,跑官的小吏早早的堵了巷子一起扎堆儿,打晌午用了饭之后,这条道却莫名的多了一些微妙的气氛。
那本该最安静的尧塘道顾家的府门外,莫名的就来了一队又一队的车马。这些马车一看配置俱都是有头有脸人用的车驾,这些车马到了顾府外也不进去,只在西墙团聚之后,便安静的停了像是等什么人。
看热闹的小商贩,外加着八卦天生的书生们便悄悄的拢了过去,远远的站着瞧热闹。
莫不是有谁要死了?还是谁家要倒霉了?反正没有往好了想的,人反正是越堆越多。
又过得半个时辰,远远的尧塘道子外,有喧闹的声音响起,如唱大戏的县老爷出门一般,声音咣咣铛铛的,那噪音越来越近,等到了人眼前之后,扎堆看热闹的人竟看到,一队匪夷所思的人马。
这队人马,约有二三十人,打前面走着的,是四个青衣小厮,这四位小厮,人手持一把破锅,一把饭勺,一边走,一边用饭勺将破锅敲的是叮当作响,小厮后面跟着十来位壮汉一起抬着一根桶粗的大榆木横梁,这横梁是军营用来攻占城门的器物。
车队后面跟着一群粗壮的婆子,威风凛凛的扎着绑腿,捆着袖子,拉拽着两个堵着嘴巴,捆扎的结结实实的两个奴仆,那俩仆奴有一男一女,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队伍最后,八名壮汉抬得是一架肩上走露天辇轿,辇轿上敞敞亮亮的坐着一位容貌十分清秀俊俏,手持折纸扇,头梳凤凰尾扎五色丝带,顶正中间还扎了一个粉蓝色绒嘟嘟绒球子的小贵人。
这小贵人,身着一件蓝织银花缎子长衫,腰扎玉带,带下挂着两串无论是色泽还是工艺都是罕见的八件玉佩件,配件边上有一个精致的葫芦荷包,荷包下打了一个小福字结,结绳下是个拇指大的水晶球子,脚蹬上还蹬着一双竹青宁绸粉靴,靴底儿白白的,一丝丝的土印儿都没有。
光这一身置办下来,没得千贯是别想了。
这群人一入街,尧塘道顿时热闹非凡,过大年都见不到这般多的人,甚至那官宦人家都有人在院内驾着梯子攀在墙头看热闹。
这小贵人看队伍进了尧塘道,便刷的一下把折扇打开,三月里不冷他都摇一摇扇子,带着一股子无法阻挡的气势喝到:“给爷敲响点!”
前面那小厮顿时更加卖力的敲击起破锅。
那小贵人那折扇十分招眼,正面是漆黑四个大字“混吃等死”!摇一摇转过来,反面是三个漆黑大字儿“纨绔命”!还有一个竖道,下面有一点,若现代人一看就明白,那是个叹号!那字儿写的,又黑又难看,鸡扒拉一般!
这队奇怪的人物,引得大街小巷跟了成堆的人看,人是里三层外三层,钻不进去,树上都攀了人。
这小贵人正是顾昭,他招招摇摇的被人抬到顾府西墙,待队伍停下来,他也不下来,便站在轿板上喊了一句:“高亲家来了没啊?老高家来了没呀!”
顾岩从一辆车里下来,一脸便秘一般的表情,撑了半天,撑出点声音:“还没呢!就来了!”说完,许是觉得丢人,许是觉得匪夷所思,总之脸上扭曲的实在难看。
“那就等着!”顾昭说完,又坐了回去。
顿时,锅子也不敲了,人们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总之,风雨欲来了,大热闹要来了,好新鲜的事儿要发生了,围观群众很是亢奋啊,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
又过了一会,打南边来了四五辆马车,车停在西墙,从最前面的马车下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穿了一件家居的僧衣,显然是来的仓皇,他一下来,打个踉跄,一头的黄豆汗珠儿滚着,看着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