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下来才口干舌燥的说完,说完,院子里躺了一片,实在是跪不住了,又饿又怕啊!
顾岩听这些说书的人开讲,最起先是愤怒,再后来想杀人,可听着听着,竟然无比羡慕起来,若是他家小七儿这般能耐便好了,也免得他睡不着!就不若这书中的珠哥儿,只像一半,那也是好的啊,最起码,给顾家添个根苗,那也死而无憾了。
于是,李斋大人与魏大人便发现,顾家这兄弟俩,一个听得是兴高采烈,一位却是老泪长流。到了最后,顾昭无奈的取出帕子给他哥哥擦,一边擦一边劝:“你哭什么,不知道说书都是编的吗,若是真的,谁还爱听,说书吗,就是编了传奇的段子骗钱的,具是假的,莫哭了!啊!”
瞧瞧,人家兄弟,感情就是这般好。
李斋见顾岩哭了,心里也是过意不去,顾家虽可气,却不能这般损人。写书编派人比快刀杀人疼,刀杀人见血,写书人杀人不见血,却是遗臭万年的事情。顾家再不好,那是世代忠良,顾老七再坏,那也是为了子侄做的事情。如今被人这般讥讽,真真是千刀万剐不解恨,换了他,别说套麻袋,现场怕是就一拳打出,要了这般走江湖的命去。
李斋不吭气了,可魏丹却做其他想,走江湖卖艺,都是讨巧的事儿,这些说书的,不过是养儿养女,混一口饥饱,他们哪有这个才干写出这等文章呢?如今,为了一本书,顾老七要杀人了。
没错,顾昭如今追究那是有理有据,他是贵族,是朝廷大员,如今被人如此诽谤编派,按照律法,这些说书人俱都是割舌流放的大罪,往深了纠,咔嚓两个在平常不过。这事儿,只要顾昭敢认说的就是他,再去街上随便寻些看客作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罪过了。
哎,四五十人啊,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子,这一追问,可如何是好?
魏丹想了半天,站起来来到地当中深深对着顾昭一礼道:“郡公爷,您慈悲,这些庶民具是没受过礼教的粗鄙之人,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您这一追究,那是割舌流放千里的大罪,这些人本肩不能担方才选了这卖嘴的营生,怕是不到千里,便都会死在半路之上……”
魏丹话未说完,那院里的说书人顿时趴着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起来,一起苦求道:“大人饶命啊,放过小人吧……”等等之类,院中哭嚎不觉,就如顾昭死了一半。
顾昭一拍桌子骂道:“号丧呢,都闭了!”
那些人便呜呜咽咽的忍着,可身体却埋在地上不敢起来,浑身抖如拨了鳞片的鱼儿,拔了鸟毛的雀儿一般,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裤裆都湿了。
李斋虽是武人,却也有些心软,想想也是,这些人不过就是卖嘴赚个糊口,谁知道却是重罪。
他们不知道,李斋却是知道的,大梁灭了前朝最初,也有书生编了反诗,野书骂人。后来那些人如何了,俱都是抄家灭族,流放那都是轻的,一旦查出,都不必复议,一干人等就原地斩杀,一脉不留。新朝都这样,对言论卡的很死,一旦追究,那不是小罪过。
李斋想了半天,站起来对顾昭道:“顾公爷,这事儿,本我也没立场说,可若是追究,该有根源的,不若你给个时限,待我下去派出近卫打探,一旦抓住随你处置你看可好,这些人,也是可怜,受了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