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仔本还想嘱咐新仔别带着主子在寒地里多逗留,顾昭竟一头钻到轿内飞也似的去了。后面还跟了一众随从。
今儿,人家可是排场的很,屋里能带出去的,人家全带出去了,甚至,家里的家将也大早上点过兵,穿着盔甲跟出去了。
这上京自古有老规矩,凡举官员,仪仗,刀兵,皆不能动。
可顾昭是谁,他大早上爬起来,便自己寻到一边的书房,打开一排印盒,选了两个顺眼的印,盖了两张空白的檄令。
他不知道自己出去到底要闯什么祸事,总之他难受,就是要找法子祛祛这口淤气。
他家这一队人马出来,造反一般的声势,呼啸着就往平洲巷子去了。
街上行人纷纷退让侧目,猜测谁家爷这么大阵仗,今儿是有什么热闹吗?眼见着一行人招摇过市,直行到国子学门口方停。
顾昭停了轿,却未进去,这会子刚放早学,人不少,今儿又是金山主那老头儿的公开课,因此那边里三团外三团,真的假的,汇集了不少文士清贵。
里面传出金山老头洪钟般的声音,笑的十分爽朗且狂放。
顾昭在轿子里抬抬下巴,对那头道:“今儿他们必来,给爷盯紧了,差不多了,喊爷去。”
新仔在外应了一声,这对人马又呼啸着继续往平洲巷子跑。
到了国公府,这一堆人的排场吓了门子一跳,好在付季早就等在此处,还提前打了招呼,他们放稳当了。
顾昭下了轿子,扭着脖子四下看了一眼,看到巷子口,影影绰绰的有人窥视,他便指着那边道:“甭管是谁,先给爷将人关起来,等事儿完了,再放人……”
付季点点头,这家伙眼神手段向来狠辣,今儿他出门也是带着声势犬马的,于是,这位爷也是一摆手,国公府门房边上的小夹道又一群呼啸着出去了。
伸出手拉拉袖子,顾昭看看自己的学生:“我带了咱家的小戏班儿,你是跟我听一出呢,还是怎么的?”
付季摇摇头,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如此,他便宁愿在门外等。
“学生还是在此等先生吧。”
顾昭点点头,回身从国公府的侧门进去了。
这一大早的,阖府上下除却需要上朝的,便是昨夜悄悄得了消息,在家偷偷哭了一晚,爬不起来的。
苏氏才用了些早饭,家里的大梁折了,她的心也是晃晃的,赶着丈夫转天又要出远门,竟是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掉眼泪的折腾到了寅时末刻。
今早起来一看,硬是吓了一跳,两只丹凤眼儿,成了水泡眼儿,可了不得了,家里本来就瞒着老太太,谁不去见,她都得去侍奉的,如此,她便磨磨唧唧的在屋里想法子消肿,正着急呢,小七叔却大早起上门。
一路飞奔了出来迎着,顾昭抬眼也看到了她的眼角,足下没停,一边走一边吩咐她“就说我在门口骂了你,嫌弃你门脸管的松散了……”
天爷爷,这可救了命了,苏氏连忙应了,一路送小叔叔到了老太太的院门口。
老年人觉少,卢氏早就起来了,说也奇怪了,昨夜卢氏梦见一个六岁顽童,跟她荡了一夜秋千,早起的时候她还跟随身的大丫头说呢,觉着府里最近必有喜事儿。
大丫头详细追问,老太太怕把好梦破了,便笑眯眯的闭嘴不提,只叫人取了十贯钱,打发屋内官事的老妈妈去城外的寺庙舍了去。
舍了钱,老太太便如得到了菩萨的保证书一般的,早饭都多吃了半碗饭,把屋内上下高兴的不成,不过也怪了,往日早就该来侍奉的大奶奶到现在还不露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