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可菲和阿震,一起回到了他的老家。
他的老家,就在海边,是一间餐厅,叫“蓝色月光”
餐厅很美,前方过一条马路,就是海滨公园,再过去就是长达好几公里的单车道和港口。
以前,她只来参加过婚礼而已,他的家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那些长辈,总是对她特别关切,每回她来这里,总是有吃又有拿。
前几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她是孤儿,他们才对她特别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晓得,阿震喜欢她。
他们似乎一直知道,她对他是特别的,据说他表现的很明显?
她都不觉得。
可红红笑着说她是身在其中鬼遮眼,不然早该晓得阿震对她很特别。
桃花和海洋,是他的父母,她之前就见过好几次了,这一回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的家人一起过年。
她紧张得要命,结果到后来却因为太忙,完全忘了自身的紧张。
他的家人,全都回来了。
耿屠莫三家,一向是一起过年的,每年除夕,蓝色月光都会休息,所有的人都会回来,一起在这里吃团圆饭。
他家很多人,食物只要一上桌就会消失,她忍不住主动去帮忙,忙到都差点忘了吃饭。
当然,只是差一点。
她最后还是吃了,吃了很多很多,吃到撑。
那一夜,很热闹、很好玩。
红眼的人都到齐了,屠勤和屠鹰带着静荷学姐和水净一块,武哥和岚姐理所当然一起回来过年;岚姐快生了,挺着个大肚子,却依然身手非常,早上还在市区里遇到个不长眼的抢匪,被她痛殴一顿,送警严办。
阿南与恬恬,严风和红红都早已习惯要到这里来吃年夜饭,阿浪则本来就算耿叔的半个儿子,阿浪在,当然茵茵也会在,就连力刚也在意思意思吃完家里的团圆饭,也带着夏雨往这里钻,帕哥和初静因为住在当地,更是一早就在这儿帮忙了。
少了麦德罗的阴影,就像去掉了多年的尘埃,这个年,过得特别清爽开怀。
那场手术,非常成功。
约翰。麦德罗,在手术后,又活了几个月,不过却是生不如死,因为他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就被阿南气到中风,只能生生的躺在病床上,有怒不能言、想动不能动,加上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过于衰败,最后几个月,只勉强靠着机器存活。
不过,武哥可没浪费这个好机会,才刚装潢好的公司被麦德罗的人毁了大半,他和恬恬差点抓狂,恬恬刚回到公司,看到那个惨况时,真的是大发雷霆,还跑去地下室把麦德罗臭骂了一顿。
总之,武哥把已经中风的麦德罗卖给fbi,顺便和所有相关人等全都敲诈了一笔。
少了约翰。麦德罗,加上武哥透过记者,公开了麦德罗的罪行,麦德罗科技算是毁了。
那个月,新闻报得沸沸扬扬的,占据了所有版面,但她注意到,各国的网路新闻,都同时小小的报导了一下,世界各地许多孤儿院,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匿名的大笔捐款。
虽然阿震和武哥都没说,但她知道那是他们做的。
麦德罗科技的钱,被骇客盗走了,fbi敢怒不敢言,只有中情局的狄更生打电话来碎念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念很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武哥收买了。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世界上,有麦德罗那种疯子,当然也会有武哥这种奸商。
她有时候会想,武哥其实也算是某一种天才吧,这种事真的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的。
至于肯恩,他早在半年前,就被送到了老家休养,当然年夜饭,少不了他一份,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但眉宇之间,仍有些难以抹灭的忧郁。他和大家的互动不多,依然有些生分,可是她想这情况会慢慢好转的,他毕竟是住在这个用爱养大阿震的家族里。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对人敞开心房的。
十二点整,耿叔带着孩子们,在前院放了灿烂的烟火,连附近的人都跑来看。
她和他的家人一起守岁,一起聊天,一起吃着年夜饭,听男人们告诉她,阿震年少的岁月,看女人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
她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围着,她知道他们因为他,所以也爱她。
然后,夜深了。
孩子们终于累了,被赶上了床。
女人们收拾着厨房,男人们帮忙整理混乱的餐厅。
陆陆续续的,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一度喧嚷的餐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帮着桃花,留到了最后,然后听见前面传来钢琴声。
因为好奇,她走到前面探看。
餐厅里的大灯,已经被关掉了。
大家都走了,但平台钢琴那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测试的,按了一个音符,又一个音符,再一个音符。
然后,开始弹奏起来。
那乐音,好轻、好柔,悄悄的,荡漾在夜色中。
月光,淡淡从窗外洒落,像在他俊美的脸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流动。
音符一个接着一个跳动,分开再相拥,交缠着,舞动着,包围着在黑夜中的每一对恋人。
这一曲,好美,好温柔,没有半点压抑,尽是爱恋在其中。
深夜的琴音,淡淡,幽幽。
他的表情,莫名动人,很放松。
刹那间,知道这才是他原来的模样。
然后,他看见了她,那一瞬,琴音更轻、更柔,更让人心动。
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让她怦然心动。
不由自主的,被他爱恋的眼神勾引,走向他,来到他身边,如飞蛾扑火。
他奏出最后一段节奏,温柔的敲下最后一个琴键,然后无声朝她伸出手。
她将小手放到他手中,让他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照片中,弹着钢琴的,都是初静或海洋,不曾有他在其中。
认识那么久,以为早已对他了若指掌,现在才晓得,原来还有那么多不熟。
“海洋教我的。”他轻轻将她拉到身前。
屠海洋,是个多情的男人,才教出他这么多情的孩子。
“这是什么曲子?”她好奇的,悄声问。
“蓝色月光。”他将她因为洗碗变得冰冷的指尖,拉到唇边亲吻。
天气有些冷,他说话时,总有些许白烟,当他吻她,嘴里热气随着那个吻,热了指尖,暖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