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音冷哼一声,表示听到了。
楚藏并不恼,仍是淡淡笑着:“周寺正英年才俊,雷厉风行,审理狱案多年而未有失手,实乃我朝之幸。”
周子音不吃这一套,嗤笑道:“有话就直说,别学那些只会摇尾巴的狗,讨剩菜剩饭之前先舔人。”
楚藏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笑了一声,道:“楚某有一故人,实在命运多舛,早年曾任雍州县丞,一路多有擢升,这几年却仕途不顺,一贬再贬。近日里又犯了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周寺正也知道,我入朝堂不过短短数载,难得有一个故人,实在是不忍看他受牢狱之灾,今日便豁出脸面,想向寺正求求情,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大人放心,我定不忘此次恩德,日后若有能伸得上手的地方,必当尽心尽力。”
周子音在脑海里摸索了一轮,似乎有些印象:“潘季承?”
“正是。”楚藏谦恭应道。
呵——周子音心里冷笑一声,这哪里是什么偶遇,分明是一石二鸟的蓄意谋划。潘季承不过一个小小的门下省录事,犯得也不过是贪墨百两银子的小事,是去是留没有人会故意追究。若是应了,便是送他一个人情,暗有修好之意;若是不应,便是给那叩问之人一个闭门羹,老死不相往来。
以解救故人之名,顺便试探底细。
周子音自是不屑与他为伍,面色阴戾道:“国师的话我听到了,至于放不放人,我可没这样大的本领,不过,倒是能代您好好照顾照顾他……”
此话一出,是个人便知道后果如何,楚藏脸上显见愠怒:“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子音毫不退让,倨傲地笑着,声音穿墙透骨:“国师啊国师,嘴上留点分寸,我可知道你的秘密……”
楚藏肃立地看着他。
周子音把玩着随身佩戴的一把白玉玲珑银丝匕首,那刃极冷极锋利,哪怕是主人,也训不服它的利口,倏地一下,滚落一滴刺目的血珠。
“我看到白道去那里了,忘川谷,是吧……”
三个字,如有千钧重,声声入耳,声声叩击肺腑。楚藏目色陡然一凛,褪去三分血色。
这神情,正中周子音下怀,他狞笑道:“呵,好地方!断命谋财,价高者得。楚藏,我不管你的筹码是多少,量你是奴颜屈膝还是散尽家财,这一次,你决计是斗不过我的。我奉劝你,还是滚回去,好好去过你为数不过的时日吧!”
楚藏立在原地,唇瓣翕动,却没有说话。
周子音阴森森地笑着,楚藏这神色,真不算白费了他给忘川谷开出那般诱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