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撇了这些凡俗,我倒还真想看看世俗之外是什么日子。况且啊,行医问药最直截了当的,是受患疾之人之所受,感抱恙之人之所感,你觉得我会怕么?”
于医者而言,可怕的并非疾痛,在避重就轻上,容悦一向很会拿捏分寸。
“你不怕,那我也不怕。”
语气很轻,却很坚定。
容悦摸了摸她的额前发,指节抚过女子的眉心,出神地看着她。
“阿秋……”
“嗯?”
“日后若有机会,你陪我去见个人吧?”
“谁啊?”
他爽朗地笑起来,声音融化在风里:“一个糟老头子。”
夜色尚早,巍峨的城楼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中都城,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映入眼帘,那是凡间的极夜海,昼伏夜出,比仙界多了几分雀跃的暖意。
江令桥忽然仰面问他:“是你师尊吗?”
“……”容悦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那是你眼拙。”江令桥笑着推开他,“既然我猜中了你的,不如你来猜猜,接下来我想做什么?”
“你?”容悦有些不明就里,可惜的是,医术只能探病症,并不能窥人心。
下一刻,女子踮起足尖,微凉的手覆住了他的双眼,冰冰的,与男子天生的温热交合在一起,沁入肌肤的尽是细碎的温柔。
黑暗之中,她似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腰侧的苌弘碧血里,坠下的时候没什么声响,很轻,并不沉。
事毕,女子的手才小心翼翼地撤下。
“我不在的时候你再看……”她轻声说完,转头径直离开。
掌心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容悦舔着嘴笑了笑,倚在阑干上冲着女子离开的身影喊了一句——
“江姑娘,你干嘛去啊?”
女子头也不回地丢下三个字,很快消失在拐角的踏道处——
“卷铺盖——”
***
深夜,夏之秋僵直地躺在卧榻上,眼泪却自灯青身死之后一直悄无声息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