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着他,“你让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知道,江衔罪孽深重,罪有应得,让我不要再把他放在心上,是不是?”
她的眼珠黑白分明,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却发现他的眼底很多红血丝。她不知道,这些天的夜里,自己经常被梦魇缠住,在睡梦中哼哼哭泣,只有他搂着她轻轻拍着,才能安宁睡去,他就这样搂着拍着,常常整个下半夜都没睡。听她这样问,他苦笑一声,“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虚弱吗?”
见她不答,他捧起她的脸,用粗粝的掌心擦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才缓缓地说:“是江城叫我带你来看看的,陈清源是他手底下最年轻的干警,入职还不到半年,站在他的立场,他不愿意你为江衔难过太久。当然,我也不愿意。”
池小浅正要说什么,陆少勋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小浅,昨天,你说你妈妈的死是自己的选择,而江衔的路是无从选择,其实不是这样的,当他第一次帮着家里做犯法的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出选择了,他选择了黑暗,并且一直选择黑暗。8小浅,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忘了他,其实,那一天,不止是你,我也被江衔感动了,忘不了他的不止是你,我们也一样。但是,不要因此怀疑这个世界的明朗,善恶之间,从来没有逾越不了的鸿沟,却有明晰的界线。”
“其实我懂,我只是难受……小时候那些单纯安定的时光,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妈妈死了,叶漾死了,江衔死了……这些年来,我总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我有点儿扛不住了,他们一个一个这样走掉了……闼”
陆少勋看着她纤瘦的肩膀因为哭泣而轻轻抖动着,整颗心脏揪紧了的痛,却有倍感无力。作为公民,作为军人,他可以义正言辞地劝慰她正视江衔的死,可是,作为男人,作为老公,他看着小妻子面对这些残忍的离殇,他除了提供一个让她依靠的肩膀,却没法替她悲伤。
西沉的日头挂在远方那片柿子林的丫杈间,整个小山村笼在橘暖的晚霞里。哭累了的池小浅被陆少勋半搀半搂着,扶进车里。
“江城最近忙吗?我想找问他点儿事。或者我找鸢也可以。”池小浅缩在车后座上,吸了吸鼻子问。这次她从现场回来之后,因为心理受了刺激,下意识地抗拒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所以除了配合调查之外,一句旁的话也没打听过。今天陪陆少勋走着一趟,又大哭了一场,反而纾解不少,很多还不怎么清楚的事情,现在又急着想知道缘由了。
陆少勋通过后视镜看着她,“你是想问具体案情?其实江城都告诉我了,我转述给你也一样的。
“不……我要听全部。”池小浅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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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江衔死前专门留下的关于叶漾那部分的供述,还有这边,是案件的综述,你是自己看,还是直接问我?”江城把手上的材料递给池小浅。
“我……自己看吧。”
局长办公室里,池小浅一个人抱着材料坐在一边静静看着,江城给她泡了杯茶,把门掩上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