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是郡主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坏了她的荣华富贵!
她起身过来,到了萧翎面前,那满头的珠翠在日头之下刺得人睁不开眼,金光映着她本就不出色的脸,透出几分违和。
“萧提刑,我感念他们的恩情,有时候难免有失偏颇,纵然知道他们说的可能是假话,却依然选择相信他们。我方才想了又想,已经明白过来。是苏家管束下人不力,纵得一个书童胡言乱语,才让苏大官误会了这位夫子和这位谢家公子,所以此事我不再追究,请你放了他们。”
苏夫人也赶紧附和,说不追究了。
“你们呢?”萧翎问管夫子和谢则秀。
管夫子自知便是上了公堂,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很难将此事掰扯清楚。年岁越长越是知道读书人的风骨再硬,也抵不过权贵,若不然此前他也不会一时妥协,收了苏大官这个学生。
他歉意地看着谢则秀,这是他最为得意的学生,他有心为其讨个公道,却无能为力。
谢则秀道:“夫子,学生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承认事情自家书童一人所为,此事就算了吧。”
“好。”
苏家人被放开后,齐齐躲到熙和郡主身后,心有余悸。熙和郡主装模作样地教训了他们一番,他们一一应着。
至此,一场闹剧眼看着就要落幕。这个时辰的日头最是毒辣,白花花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煎熬着人的身体和心。影子渐缩,仿佛再缩下去便能将一切都曝晒在阳光之下。
“慢着!”谢姝突然喊住准备离开的熙和郡主。“郡主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难道我们就白白受了这样的污名,又白白担惊受怕一场吗?”
熙和郡主闻言,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原来是个浅薄贪小之人!
她朝下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递上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她冷笑一声,将那荷包朝谢姝这边一扔。
谁知荷包没砸着人,也没掉在地上,而是稳稳落在萧翎的手上。萧翎将荷包交给谢姝,谢姝道了一声谢。
然后对熙和郡主道:“原来郡主喜欢拿钱砸人。”
熙和郡主哼了一声,“听你的意思,是没被砸够?”
“人为利往,谁不爱财,被银子砸的好事谁不想要。可惜郡主不够大方,否则莫说是我,便是在场所有人都愿意被郡主用银子砸,越多越好。”谢姝忽地声音拔高,问围观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这时有人从外面挤进来,大喊,“是!”
谢姝看去,正是张阿嬷。
张阿嬷朝她挤眉弄眼,嗓门极大。
又冲旁人喊,“你们是不是傻啊,快喊哪!”
章也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两人立马喊起来。有人真的跟着喊,便能带起其他人,甚至还有人笑起来。
一时嘻嘻哈哈,气氛松快许多。
除了苏家人,苏家人这时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恨不得此事赶紧结束。
张阿嬷还在火上浇油,“我老婆子一来就赶上这样的好事,郡主,你快砸啊,我老婆子受得住,多少银子都不嫌砸得疼!”
又问众人:“你们想不想看郡主砸银子玩?”
“想!”
熙和郡主气极,拂袖而去。
章也追出去,还丢下一句话给萧翎,意思是自己也要跟着去长公主府一趟,免得有人颠倒黑白。原本若是他不去,萧翎肯定是要去的。如今他代为跑这一趟,萧翎也就没急着走。
谢姝将那包银子交给管夫子,道:“这银子还请夫子代为处理,买些米面粮油送给巷子里的孤寡,再买些笔墨纸砚给那些贫寒学子。”
张阿嬷听到这话,笑眯了眼。
“那我老婆子可沾了你这孩子的光了。”
谢姝小声对她道:“方才多谢阿嬷仗义出言,待会我让管夫子给您送双份。”
她眼睛越发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说不出来的欢喜,“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阿嬷我看人看得准,你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大富大贵跑不掉。”
“那我借阿嬷吉言。”
管夫子得了这个差事,心中感念。
读书人学问重要,名声也重要。谢二姑娘将这样积善名的事交给他做,分别是在补偿他。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此时羞愧之余也在心里记了谢姝的好。
叶氏在向萧翎道谢,“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公正,否则怕是难以善了。”“夫人不必多礼,我祖母姓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夫人可去王府求助,或是去清风院找我。”
“……
“夫人,就这么说定了。我怕有人心存怨恨,或许不会善罢甘休。”
叶氏仔细一想,生平第一次厚起脸皮,承了萧翎这份人情。
萧翎朝谢姝那边看去,眼底的寒霜瞬间消融。
不远处那个素衣素面的少女,虽发式简单首饰单一,却说不出的明媚。一颦一笑皆是春夏盛景,眉梢眼角都透着慧黠与灵动。便是这么看着,已让他满心欢喜。
谢姝感觉到他的目光,虽未看过来,却不妨碍与他沟通。
【世子爷,您干嘛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原本是个财迷,怎么会如此大方?我可不是大方,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谁的钱我都会要的。】
这么一说,谢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