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门闩,暗红色的木门在她面前打开,严允哲高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那半扇门扉的空间,由他背后照射而下的阳光更是在他身前映出一片阴影,霸道的将她笼罩其中。
他的出现让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目光也急急垂下,但随即想起这样不太得体,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将视线由他蹬着拖鞋的脚趾移开,抬头与他对视。
结果这一看,却令梁怡君呆在原地,原本还忐忑不安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平时就不甚灵光的思考功能也在瞬间停摆,只能用一双睁得滚圆的眼睛傻瞪着严允哲,连话也跟着说不出来。
她莫名的狂野注视让严允哲皱起眉,很不客气的斥道:“看屁啊?还不快进来?”
“你、你没穿衣服。”飘远的意识被他的怒声给硬生生扯了回来,梁怡君结结巴巴的说道,脸蛋也后知后觉的迅速刷红。
严允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只有’衣服没穿。”又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他还穿了条短裤,很端庄、够保守了!
“可是这样我会很尴尬”像这种情况算不算职场性骚扰?让纯情女职员这样脸红心跳是正确的吗老板!
虽然心里又羞又慌,但是他那张显然带着起床气的臭脸,却也明白的表现出他并没有什么肉体诱惑的意图,让梁怡君勉强稳住脚步,没有因此拔腿就跑。
而且他的身材真好看,肌肉匀称结实而不夸张,肤色也是漂亮的淡褐色,虽然散布着几道不太明显的疤痕,还是美丽得教人移不开目光,连她出声纠正的时候都忍不住又偷看了好几眼,反而自己才像是心怀不轨的那一个。
对于她口不对心的小小抗议,以及若无其事的悄悄打量,严允哲只是啧了一声,像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以后会记得穿衬衫和西装裤睡觉。”扔下这句故作正经的嘲讽,他抓了抓一头乱发,转身又踩着拖鞋啪答啪答的往屋子走去“进来之后记得锁门。”
梁怡君赶紧跟着踏入木门,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奇异感,仿佛自己即将跨进的并不是新职场,而是一个从未见识过,不知是好或坏的新世界
严允哲领她进屋后,也没多说些什么闲聊的客套话或注意事项,直接就将她带到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却又乱得不可思议的房间,随手往里头一指。
“你就先整理一下这边好了,其他的我等会儿再跟你说。”交代完便扔下她,迳自转身走进屋内,只留下欲言又止的梁怡君站在原地,面有难色的望着这团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混乱。
他还真放心,都不怕她会乘机拿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跑不过要从这堆杂物里找出贵重物品,恐怕也必须花上一段时间,难怪他这么大方的留她一个外人在这里。
梁怡君呆看着眼前这片狼籍,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只好先将桌上散布的各种杂志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虽然她这个今天才第二次见到他的人没什么资格说,但严允哲给她的印象实在有点混乱——昨天在网路上看到几个他设计的作品,几乎都是时下流行的时尚简约路线,屋内的色调非黑即白,给人一种精明利落的高级感。
既然这种都会路线是他擅长的风格,那么他自己的工作室或住家或许也是类似的模样吧?
谁知道她这个天真的想法马上就被现实给戳破,相异于那些清爽简洁的设计作品,设计师本人却是住在一栋感觉屋龄数十年的木造房里,虽然大部分建材都重新翻修过,却依然大致保存着原本的样貌。
称得上宽敞的屋内同样摆放着许多旧式的家具或用品,再加上眼前这堆凌乱——五花八门的杂志、还剩半杯的茶水、随意搁置的文具营造出一个不合时宜但又带着强烈生活感的奇妙空间。
她想起进屋之前匆匆瞥过的那个小小庭院似乎也种了些花草,有几丛开得正盛,显然屋主也是有在仔细照料。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觉得消化不良!
梁怡君好难想象那个高大魁梧、脾气火爆、耐性奇低、眉头总是皱在一起,一开口就要喷出火来的严允哲,会在这个静谧温和,仿佛连时间都跟着放慢脚步的空间里,悠闲的看书泡茶、种花拔草。说不定还养了只猫,不时的腻在他脚边磨蹭
脑中才刚这么想,脚边突然传来一股毛茸茸的暖意,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想也没想的就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却踩上了一个不明物体,引起一声凄厉的怒咆,吓得梁怡君也跟着尖叫起来,转身往外狂奔避开。
“你干嘛?被鬼追吗?”梳洗完毕,穿上衣服的严允哲才刚走到工作间外头,就听到两声惨绝人寰的大叫一前一后的响起,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那个女人便像只逃命的小鸡似的跑了出来,见到他就避难似的躲到他身后,一副“有难老板挡前面”的怕事模样。
“里、里面有个毛毛、毛毛的东西,还叫得很可怕!”刚刚那声可怕又凄厉的惨嚎真是吓着她了,梁怡君扯着他的衣摆,小小声的嗫嚅着,很想问他是不是在这里养了什么猛兽?
是有多毛?听了她的叙述,严允哲也没多说什么,迳自甩脱了她揪着自己衣角的指尖,走进书房里转了一圈,然后蹲在角落的椅子前,看似自言自语的对着下头阴暗狭窄的小空间说话。
“花子,刚刚那个阿姨眼睛不好没看到你,你出来让她向你道歉,快点。”
“阿姨?我”才二十五!
“嗯?”他回头睨她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