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祁笑以为对方会避嫌,见他过来还是有点意外的, 但陆星凉过来也没多说别的废话, 而是直接讲起了下午要拍的戏。
他也知道祁笑此刻心里肯定是有不少压力的, 没有以询问的方式,只是说:“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也不是一出生就会演戏的。”
祁笑埋着头捏了捏衣角:“可是前辈出道时就演得很好了。”
陆星凉忽然说:“你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捏衣摆,对吗?”
祁笑被这话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松开了手,他自己其实都没怎么意识到这一点。
“前段时间你也看了不少书,应该知道,设计一些常用的小动作或是癖好,这样人物就会有辨识度。”
祁笑犹豫了一下:“可是也有的书上说,这种表演方式过于死板,太刻意了。”
陆星凉说:“想要完美融入角色,完全置换角色的思维,是非常困难的。我不建议你使用这种方式,你的学习时间还不够长,而且你和褚斯语性格上相似的地方并不多。”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时候一些技巧也能弥补演绎上的短板。”
祁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基本盘都不是很稳,那有再多的技巧也没用。
陆星凉继续道:“很多时候,一旦给出了人物的身份设定,再加上几个特定的场景,基本就已经定下了基调,只要这个地方做到位,你的角色至少就支撑起了架子,之后才是增添细节的部分。”
“所以一开始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把握角色整体的性格就可以了。”
祁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陆星凉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虽然老师也教了他很多,可前辈说的话好像更能听明白一点。
他犹豫了下,问:“季导说前辈拍戏时是很专业的,那如果我演的不好,前辈会生气吗?”
陆星凉一瞬间像是有些错愕,他轻笑了声:“你怕我骂你吗?”
祁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批评的人,他摇摇头:“我怕前辈会对我失望。”毕竟这可是陆星凉主动提出的合作,如果自己拖了后腿,也太对不起前辈了。
“不会的。”说完这句话,陆星凉似乎是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动作做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又停住了。
祁笑茫然地眨了眨眼,只好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偏过了头:“前辈,差不多到时间了。”
陆星凉嗯了声:“走吧。”
下午他们拍摄的是室内的场景,因为觉得褚斯语的身世可怜,又没有亲人照顾,所以严江偶尔会带些东西来看他。
此时严江对褚斯语并没有太多的怀疑,两人间的对话十分平常,但褚斯语误以为对方是来试探自己的,故而表现得很是警惕。
祁笑早就熟读了好几遍剧本,一开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直到演到一处挺关键的情节。
褚斯语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块糕点,他慢慢放入口中,品尝之后露出了点羞涩的笑容,他轻声说:“谢谢。”
严江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路过蛋糕店随便买的。”
褚斯语的目光在蛋糕的包装袋上游离,上面印的是学校附近的那家蛋糕店的标识,也就是说严江很可能去了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
他仍旧慢慢咀嚼着糕点,但脸上的笑容已然有些变了。
“卡。”
季寥阳叫了停,他觉得前半段祁笑演的都还不错,但在发现严江去过学校之后的表现有点不对。
他指出:“褚斯语是很聪明的人,你的反应过了。”
听到这话,祁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星凉似乎是看出来什么,低声问他:“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祁笑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问自己,或许是因为陆星凉的声音很温柔,他还是说了:“我觉得褚斯语再聪明也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不可能完全不紧张,他只是在装作不紧张,但难免有纰漏。”
“严江此时对他是放松警惕的状态,不怎么会注意到这些,正因为这样,褚斯语之后才想到了利用严江去销毁证据。”
季寥阳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祁笑几乎都疑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终于,季寥阳笑了笑:“你这么解读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以按你说的这么拍,不过表情不要太明显,到时候给你切个近景,捏蛋糕的手稍微用力点就行。”
大半个下午下来,总的来说比祁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最后一场戏是褚斯语不小心露出了破绽,为了防止被严江发现,他装作眩晕让对方扶住他,趁机转移了严江的注意力。
这里摄像头会拍他一个的脸部特写,是在严江看不到的地方,褚斯语轻轻笑了。
他到底是小孩子,所以过于自信了。
而这个特写镜头,让季寥阳很不满意。
祁笑本来最大的问题是拍戏没有表情,不少网友诟病他面瘫,现在让他做出这种微妙的表情,着实是难度有些大,虽然不至于五官乱飞,但还是有点影响人物的整体性。
季寥阳说:“你这笑稍微收着点,不用太大弧度,就那种有点小得意,忍不住展露出来的感觉。”
祁笑尝试去理解季寥阳说的意思,可还是有点把握不住,拍了好多条都不太行,再一次被陆星凉给搀扶住,祁笑觉得自己都真的要晕厥过去了。
最后连季寥阳都说:“要不还是明天拍算了。”
但陆星凉扶着祁笑的手却没松:“你先别说话。”
季寥阳:?
陆星凉说:“你着急了。”这话是对祁笑说的。
确实,祁笑一开始还能保持平常心,到后面实在是有点抓狂,就好像迟迟解不出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可还有五分钟就要交卷了一样。
陆星凉问他:“你想把这场推到明天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