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豪望着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她的冷漠给打倒“我承认我做过让你伤心的事,可是我回头了,我甚至放弃了梦想,可是我不后悔,我说过如果真要我选择”
“不要再说了可以吗?”
纪文豪看着她,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变成这样?如此的冷淡而无情,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欣赏的正是她的冷静,可是那时候的她同时也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特质,冷静却幽默风趣,有礼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是因为这样的她,让他能在茫茫人海中发现她,让一向能轻松面对感情的他却为了她而沉沦,甚至为了她抛弃自己多年的梦想,舍弃了自己在大学时代一手创立的乐团。
现在的他,已经与过去的他离得很远了,他也不曾想过要怀念,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过去的小音,想起那个让他疯狂爱恋的女人。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女人吗?他不敢相信,甚至极力排拒,不愿接受这样的改变。
他迟疑了,如果她真的已经改变了,他是否还要这样执着?也许她早就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执意与他画清界线,既然如此,他是否还要心心念念的拥抱那一段已经变色的感情?
他叹口气,看见了孩子;孩子的笑容很灿烂,甚至有点天真过了头,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孩子。“可以让我抱抱小安吗?”
谢诗音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他她没有权力阻止孩子给自己的父亲抱抱。
纪文豪抱了抱纪巧安,点点女儿的小鼻子,仅仅将她抱在怀里;谢诗音则故意不去看,深怕自己会掉下眼泪。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离开,就是因为文豪始终不知道孩子的状况,他总以为孩子只是长得慢了一点,不知道孩子事实上早已折翼。
为什么不跟他说好吧!她承认,她是既怨他,又怕他伤心,更怕在他知道孩子的状况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小安,你都没有吃饭喔!怎么这么瘦啊?”摸摸女儿的脸颊,小安则是乖乖笑了笑。
“小安,叫爸爸。”
“爸爸!”
“”纪文豪笑了笑“这么有个性?连爸爸都不愿意叫喔!”
突然间,纪文豪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浓眉紧蹙,他看了孩子的母亲一眼“小音,我觉得小安怪怪的。”
“为什么?”
“一般小孩四、五岁不是都会说话了吗?为什么小安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而且我刚刚走进门来,你是不是在背她,为什么不让小安自己下来走呢?”
“”谢诗音背对着他们整理着桌上的报纸,她一言不发,眼眶里却似乎要流下泪水般,她该告诉他吗?
她瞒了他很多年,从一开始出于怨恨,到后来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开口,日子拖过一天又一天、离开一次又一次,她总想着自己一个人伤心就好了,也想着希望让他永远找不到她,当作没有她这个人,更不曾有过孩子。
说来说去,她还是在为他设想,希望别让他也卷入这样的痛苦中。
只是表面上,她装作怨恨、装作不满,希望有一天可以让他失望伤心,可以让他主动离去。
可是她忽略了他的决心,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连梦想都可以放弃。
可是小安这个孩子会是一辈子的噩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住,更何况是他。
“小安,不要咬爸爸啦!你这个小笨蛋”
“嘻嘻嘻”突然间,谢诗音听见从纪文豪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整个人瞬间站起,这近乎本能的反应,让纪文豪吓了一跳。
“小音,怎么了?”
她的脸上充满愤怒,彷佛不由自主的愤怒,但是他也发现她的眼眶里充满泪水,彷佛极为悲痛。
“小音”
她抱过孩子,将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她大声怒斥着“你出去!”
纪文豪看着她,对这一切几乎反应不过来,她怎么突然间就翻脸了,他做了什么吗?
“小音,我做了什么吗?”
“你出去!”拉着他站起身,推着他往门外走去。
此刻的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她只是很愤怒、很生气,全部只因为他口中那一句“小笨蛋”
她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这样骂她的女儿,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就算是他也不行!
就是因为当初住在纪家,有人这样骂过小安,她才会决定离开。
可是纪文豪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他站在门口,不再让她推着自己走,他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又被讨厌了?“该死!小音,我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至少要告诉我啊!”“你走!”
看着她如此激动,更看到被她抱在怀里的女儿受到极大的晃动,他深怕女儿受伤。“好!我走、我走!你小心小安,不要让她受伤。”
谢诗音终于冷静下来,抱着女儿,泪水不能自已的掉落“你走”
纪文豪不解,只是心痛的看着她,任由她将大门关上,然后一个人站在门外,怀疑着、不解着。
而谢诗音抱着孩子坐在门前的地上不停哭泣着,小安很乖,每次妈妈哭的时候,总是乖乖的给妈妈抱着。
谢诗音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可是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她陪着这样的女儿,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她深怕别人发现这个孩子是这样的,深怕别人的嘲笑、深怕别人的轻视,深怕孩子会受伤,深怕
她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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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这样不欢而散之后,纪文豪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来探视她,因为不解、因为害怕,也因为对于这样的彼此,他好累了。
他真的想当面问她,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彼此曾经走过的感情?是不是未来真的不再需要他?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也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是他舍不得,因为歉疚,更因为爱,他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埋葬年轻时最美好的一段感情。
这几年,他早已长大成熟,改变年轻时候放荡不羁的自己,回到了家族企业的羁绊;他已换下年轻时搞乐团最常穿的牛仔裤与t恤,改穿年轻企业家那一千零一套西装。
他说过,他不怀念那段追求浪漫与特立独行的时光,可是却常常想起当年跟她的相遇,脑海里记得当时她的模样清纯中常着一丝成熟,每一句冷静的话语里总是充满着幽默,总让他哈哈大笑。
可是那样的她,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难道她长大了以后,就是变成这个样子吗?那个当年的她又去了哪里呢?
长大好烦,成熟也好烦,他不解她的改变,不解她为什么再也不复当年的轻松幽默,眉宇间总是染着一丝轻愁?
那天他再度来到这里看她,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至少见到他,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出现那种失控的反应。
不过老实说,他一直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这一点他一直纳闷。
她背着孩子在厨房忙着,纪文豪坐在客厅看东看西,心里还在安排着,过一阵子也住过来好了。
放她们母女两人独居,他不放心,尤其是那天谢诗音情绪失控后,他更觉得她身上存在着很大的疑惑,他想弄清楚。
就在他看着房屋四周,心里正在安排时,却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见散落着各种文件,他本来只是抱着随意的心情,当作打发消磨时间,但是拿起来一看,却马上被上头的三个字给吸引住!
“启智班?!”纪文豪翻开那张类似传单的东西,上头介绍邻近国小敖设的幼儿园新开设的启智班,由公立医院派医生、护士随班照顾,帮助智能不足的儿童学会生活技能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厨房的方向,这时,插在牛皮纸袋下方还有一份文件,他又拿起来看,那是一份医院开立的文件证明。
上头的姓名就是自己的女儿纪巧安,什么医学名词他统统看不懂,却在文件最下方看见医生写下斗大的字体“心智迟缓”!
纪文豪不由自主的发抖,甚至有点头昏眼花!
他站起身,抓着文件与传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正好对上转过身的谢诗音;而她当然也看见他手里抓着的东西了。
她的眼神瞬间一慌,但是随即沉了下来。没想到他会发现那些文件,没想到他会往这种情况下发现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生气?
“这是什么东西?”
“”不语,撇开头,双手却伸到身后拍了拍孩子。
他发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纪文豪激动的大喊。
谢诗音仍旧拍拍背后的孩子,怕孩子吓到,可是她还是不言不语。她还要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这铁一般的事实,这么多年来,她都无法接受了,更何况是刚知道实情的他!此刻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纪文豪看她不说话,只是任由眼眶渐渐积满泪水,他脑袋一昏,甩甩头,像是想看清楚眼前的人,也看清楚她身后的孩子。
老天!这怎么可能?
小安怎么会
他的眼眶里也是泪水,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泪水就这样滑落,双手紧握,几乎将那几张纸给捏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语音含着泪看了他一眼,像是在为他的话感到讶异、不解与好笑。“告诉你?”
“孩子生了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努力擦掉泪水,纪文豪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楚。
想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这种痛苦放在心里,一个人品尝,不愿与别人分享;独自一人,吞下所有苦楚。
谢诗音笑了笑,泪水也跟着滑落“你以为是谁把我跟小安害成这样子的?”
他一愣,看着她那双清亮中透着愤恨的眼睛。
“我求过你家里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人愿意帮我;我也打电话求过你,你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签约加入歌坛重要,所以孩子才会延误送医!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纪文豪,你真是个混账!”
听着她一句一句指责,纪文豪差点站不住,全身不停发抖,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心如同坠入谷底。“我不知道”
“不要怪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更不要怪我为什么想离开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孩子不会变成这样,纪文豪,我真的恨过你!”
睁大眼睛看着她,听着她凄凉而发自心底的叹息,他全身一冷,不知该如何反应。
对她,乃至于小安而言,这几年如同悲剧。可以回头的,真想回头重来,但是不行
他们只能回头看,然后在每个回想往事的夜里,一遍一遍的哭泣,擦不干泪水、哭不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