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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门内响起一个雷鸣的声音,差点将敲门声都给掩盖了过去。
“我是吕惠卿,快些开门。”
“吕惠卿?俺不认识。”
砰砰砰!
敲门声顿时变成了捶门声。
大门这才打开,牛北庆拦在门前,打着哈欠问道:“你是何人?”
吕惠卿见他任地无礼,当即怒瞪他一眼,“让开。我找张三。”
牛北庆嘿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好不懂礼数,哪有你这般找人的?这三更半夜的,若不问清楚,俺能放你进去么。你等会。”
他直接一手将吕惠卿给撩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吕惠卿差点气得吐血。
这张家的下人都这么横吗?
但他没有办法,大晚上的,他连个随从都没有带,就急急赶了过来。
过得好一会儿,不耐烦的吕惠卿差点回去调人撞门,这门终于打开来,只见张斐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走了出来。
“哎哟!真是吕校勘呀!我还以为我家下人听错了。抱歉,抱歉,让吕校勘久等了。”
吕惠卿一看他还在穿衣服,倒是放下心来,他就怕被对方捷足先登,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牛北庆一眼,“你这下人真是不长眼。”
张斐忙道:“吕校勘还请息怒,这也不怪他,是我吩咐得,吕校勘应该也知道,我曾在家里差点被人打死。”
吕惠卿听罢,倒也不与张斐计较这些。
张斐又道:“吕校勘,快快请进。”
入得厅内,吕惠卿便问道:“近两日可有人找你打官司?”
张斐愣了下,摇摇头道:“没有啊!”
“当真没有?”吕惠卿又问道。
张斐道:“真的没有,因为我这两天都待在铺子里,哪怕对方找到铺子里,我也是知道的。”
吕惠卿见他不像似在撒谎,这才彻底松得一口气,旋即便表明来意:“我今日是来请你打官司的。”
张斐惊愕道:“吕校勘要打官司吗?”
吕惠卿道:“前些时候,有个人去开封府状告制置三司条例司违反祖宗之法。”
“什么?”
张斐大惊失色,“吕校勘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吕惠卿道:“这都已经四更天了,我跑来跟你开玩笑?”
张斐犹如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可真是不想活了,吕校勘不直接弄死他么。”
这话是没错,按理来说,应该直接弄死,但从这厮口中说出来,就偏偏显得那么无耻。
吕惠卿道:“你去开封府那么多回,你被弄死了么?”
“呃……差一点。”
“……?”
吕惠卿道:“告状之人名叫钱顗,在一天前还是朝中御史。”
张斐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学习他的套路呀,不禁眉头一皱:“吕校勘,此事若是闹到公堂上,对王大学士是非常不利的。”
吕惠卿心中一凛,问道:“难道你出马也会输吗?”
张斐摇摇头道:“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而是这就不应该闹到公堂上去,我就是有九成把握能赢,但只要对方有一成机会,也就不能让他们上公堂啊!他们是毫无成本的,但是王大学士却要赌上整个新法。”
身为律师,可不是一味地追求上堂争讼,而是要提供最理智的建议。
公堂之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故此这种事就不能闹到公堂上去。
吕惠卿听罢,不禁对张斐另眼相待,心道,此子还真是不一般,这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又道:“你就没有十成把握吗?”
张斐沉吟少许,“我是为王大学士考虑,哪怕有十成,也不应该闹到公堂上去。”
吕惠卿道:“那你到底有没有?”
张斐如实道:“如果有十成把握,那这事也就闹不到公堂上去了,对方若是能够上堂,证明他还是有说法。”
道理很简单,只要官府受理,就肯定是有争论的点,有争论的点,那就不存在稳赢的局面。
吕惠卿紧锁眉头,道:“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张斐思索一会儿,“这祖宗之法就是我打的,我大概也猜到他们会怎么说。这么说吧,对方想要赢的可能非常小,但是我也不会给你们稳赢的保证,因为我承担不起这责任,你们尽量还是要避免上堂。”
他担心自己给出稳赢的保证,王安石就无所顾忌,万一输了怎么办,谁来负责?
吕惠卿见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稍稍松得一口气:“我们当然会尽量阻止他们闹上公堂,我来来找你,也是以防万一。”
张斐这才明白过来,事情并未到那种地步,也松得一口气:“这么说来,吕校勘已经雇佣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