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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顗低声道:“难道他想借此案,为他的律师事务所翻案?”
范纯仁点点头道:“有这可能。”
钱顗道:“但这可是很难的,毕竟那个案子是朝廷的判决。”
范纯仁眉头紧锁,他料到张斐肯定是要报复王鸿,但是他没有想到张斐还要为那案子翻案。
赵抃又向张斐道:“你继续问吧。”
张斐微微颔首,又向王鸿问道:“王知县可否将此案大致说上一遍。”
王鸿哼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张斐眉头一沉道:“这里可不是开封县衙,王知县要做的就是回答我每一个合理的问题,而不是向我提出质疑。”
行啊行啊!下回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王鸿眼中闪过一抹怒色,稍作思考后,他才回答道:“当时本官突然得知有不少百姓拒绝交税。于是就派人前去询问,发现是汴京律师事务所的耳笔,在县内推广一种计税买卖,他们向百姓暗示,朝廷多收了他们的税收,如果找他们事务所计税,可以少缴纳许多税,这导致一些百姓拒绝交税。
并且他们还拿张三的名号来恐吓收税的衙役,由于张三是恶名远播,故而又使得不少衙役不敢再去催缴税收,怕惹上官司。本官无奈之下,于是下令将他们耳笔统统抓起来,给予苔刑惩罚,以示警告。不过看来,也没多大用。”
张斐点点头,问道:“方才王知县说汴京律师事务所的耳笔暗示百姓拒缴税收,王知县能否详细说说,他们是如何暗示的?”
王鸿稍稍迟疑了下,才答道:“他们告诉百姓,只要找他们事务所计税,就可以保证他们不多缴一钱税。”
张斐问道:“不多缴一钱税与可以少缴税,这两句话意思可不一样啊。”
王鸿笑道:“这就是一些奸商的手段,他们散播具有扇动性的话,来为自己谋利,但同时又懂得如何规避律法。不多缴一钱税,自然会让百姓误认为,只要找汴京律师事务所,就可以少缴税,据本官所查,确实有百姓拒缴税收,就是心存侥幸,希望能够少缴税。”
等到王鸿解释完,范纯仁马上站起身来,向赵抃道:“主审官,关于事务所一案,最终是朝廷给予的判决,而张三当时也承认了错误,并且还交予了罚金,如今他却借此案来为自己翻案,这显然不公。”
他显然是想要借朝廷,给予张斐压力,因为他心里也非常清楚,汴京律师事务所一案在司法上较真,对王鸿是很不利的。
张斐立刻道:“我绝不是想为自己翻案,汴京律师事务所当时的行为,的确是考虑不周,给朝廷带去了一些麻烦,事到如今,我依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范纯仁道:“但是你现在的问题,显然是有为自己的辩解的意思。”
张斐道:“我有错,但不代表王知县就是对的,这可是两件事。”
范纯仁道:“当时那案子就是王知县审的,他若不对,你就是对的。”
张斐问道:“敢问范司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王知县严惩汴京律师事务所的耳笔,是为公,而非是为私。”
范纯仁道:“你既然已经承认自己有错,王知县阻止你犯错,这不是为公,又是为什么?”
张斐反问道:“许多官员利用兴修水利的中饱私囊。是,他兴修水利,确实照顾了百姓了,但是就可以忽略他中饱私囊吗?”
范纯仁哼道:“你这纯属是在混淆视听,不足为论。”
赵抃见他们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回事,于是开口道:“张三,范司谏,你们过来一下。”
二人来到赵抃身前。
赵抃低声向张斐警告道:“张三,汴京律师事务所一案,朝廷已经给出判决,如果你继续纠结,会让此案变得更加复杂。”
那个案件可是皇帝跟宰相商定的,你要推翻的话,整件案子肯定会变得非常复杂,权力又将介入司法。
张斐道:“我绝不是打算为自己翻案,只不过这两件案子有着密切的关系,待会我自会证明这一点。”
赵抃想了想,道:“如果证明不了两件案子的关系,且让本官发现你是在为自己翻案,本官就会直接判你输。”
张斐点点头:“是。”
赵抃又看向范纯仁。
范纯仁点了点头。
其实他事先就知道拦不住,但是他确定张斐肯定是要为自己翻案,故此他要给张斐施加压力,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问下去。
赵抃道:“你们回去继续问吧。”
回到座位上,许芷倩低声问道:“怎么样?”
“都在意料之中。”
张斐微微一笑,瞧了眼了桌上的文案,又向王鸿问道:“方才王知县提到,有些百姓因为汴京律师事务所的耳笔,而拒绝交税,不知具体有多少百姓?”
王鸿想了想,道:“大概是七八户,但若不阻止的话,很快就会蔓延开来。”
“这我也认同。”张斐点点头,道:“那不知这七八户百姓,又涉及到多少田亩?”
王鸿道:“百来亩。”
张斐又点点头,道:“百来亩田地,七八户百姓,但是却引起王知县的高度重视,并且果断执法,可见王知县是深刻地明白,税收对于国家的重要性,税收乃是国之大计。王知县是否认同我这么说。”
王鸿警惕地瞧了眼张斐,犹豫不决。
这话听着就有阴谋啊!
张斐好奇道:“这问题也需要思考吗?”
王鸿点点头道:“当然,本官一直都非常重视催缴税收。”
张斐又瞧了眼文案,抬头继续问道:“方才王知县说也觉得耿明可能存有冤情,想必王知县也是仔细看了好几遍耿明的状纸吧。”
王鸿点了点头。
张斐道:“那王知县应该还记得,在耿明的状纸上面,写明韦愚山这几年内至少有三千至一万亩土地偷税漏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