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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见苏辙皱眉不语,“苏小先生怎么看?”
苏辙瞧他一眼,“这其实其实这种事几乎天天都在发生。”话说至此,他突然语气坚决道:“但这到底是违法之举,我们不能不管啊!关键那些百姓来此,可能也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们公检法,倘若我们不管的话,他们回去,定会遭受报复。”
张斐道:“但是这里面涉及的官员,可能会非常非常多。”
苏辙道:“正因为涉及的多,我们才不用担心,就如同之前许多官司一样,这官府制度的问题,而非是某一个官员能够促成的。
朝廷就只知道看政绩,看税入,那些官员为保官位,自然得保障税入不会减少,这又给了那些贪官污吏可趁之机。”
张斐稍稍点头。
正当这时,吕公孺突然来了。
“听说京兆府有百姓上这里来告状?”
见到张斐和苏辙,吕公孺神色一慌,都顾不得心里,便急急上前来询问道。
张斐点点头道:“是的。听说有五六十个。”
吕公孺忙问道:“可知原因?”
张斐道:“绝户田税。”
吕公孺眉头一皱,嘀咕道:“终究还是发生了。”
苏辙立刻问道:“吕知府早有预见?”
吕公孺瞧了眼苏辙,并未做声。
苏辙何等精明,立刻也反应过来,京兆府的百姓,若是知道河中府去年百姓只缴纳了那么一点点税,必然会变得躁动不安,但是当地的权贵、官员、地主自然是不想公检法过去。心道,难怪他最近一直常驻河中府,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还未聊上几句,韩绛、蔡延庆、元绛、韦应方,也都纷纷赶来。
张斐也没有对他们隐瞒,如实将此事告知他们。
韦应方当即骂道:“这些刁民,真是不识好歹。”
苏辙瞧他一眼,“韦通判莫不是在指桑骂槐?”
韦应方轻轻哼道:“我可没有这意思,是苏检察长想多了。”
现在检察院还保留着对那些逃税者的起诉权,韦应方有些心虚,说话自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硬气。
韩绛道:“这些容后再说,先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元绛瞧了眼吕公孺,“吕知府,这就是你的不是,你天天待在京兆府,自家出了事都不知道,失职啊。”
吕公孺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是直点头认错。
韦应方立刻反应过来,赶忙道:“正好吕知府在此,何不将那些百姓带回去。”
“不行!”
苏辙道:“那些百姓是特地上皇庭来告状的。”
韦应方道:“可是人家吕知府就在这里,而且到底公检法还没有去到河中府,理应让吕知府带回去,我相信吕知府也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吕公孺面色纠结,照理来说,应该给他几分薄面,让他带回去的,但是后面跟着的这个明察秋毫,可真是令他难受,这种事他岂能不知,要能明察秋毫的话,他不早察了。
所以,他内心又有些希望皇庭接下这个官司。
但皇庭接下来,对京兆府影响又非常大,这个令他十分纠结啊!
苏辙立刻道:“张庭长可不是河中府的庭长,而是整个陕西路的大庭长,京兆府的百姓上这里告状,也是理所当然,合法合规。”
韦应方道:“苏检察长,有句话说得好,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吕知府在此,若是皇庭公开审理此案,你要置吕知府于何地?”
苏辙瞧了眼吕公孺,神情略显迟疑。
这个确实也是的,关键苏辙也清楚,这种事情,并非是吕公孺造成的,要是在皇庭开审,肯定是官府的错,吕公孺肯定也会牵连其中。
吕公孺自己也是纠结万分。
晚了一步!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啊!
他早就想到这种情况,故此才急着让公检法去,不曾想,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
而且前几日的税收风暴,吓得京兆府的官员,哪里愿意公检法过去,都在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吕公孺就认为,这种情况,公检法若是去到京兆府,必然会引发斗争,他希望再等等看。
这时,韩绛突然看向张斐问道:“张大庭长怎么看?”
张斐假装思考半响,道:“虽说我有权力审理此案,但是京兆府连一个附近都没有,即便我判了,在执行方面,还是得依赖京兆府,各位应该都知晓,这可能会适得其反。”
在坐的人纷纷点头,就连苏辙都有些犹豫。
绝户田税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而公检法的成功,又是在于强大的执行能力,你在那便连个辅警都没有,如果判这些百姓胜诉,责任是官府承担,执行者也是官府,这肯定会适得其反啊!
张斐又继续言道:“本庭长非常敬重吕知府的为人,本庭长也相信,此案若是由吕知府来审,必然会还百姓一个公道,所以我会让皇家警察护送那些百姓回京兆府。”
韦应方立刻道:“还是张庭长深明大义啊!”
吕公孺突然正义凛然道:“这是什么深明大义,若是让人得知,必定骂我们狼狈为奸。既然那些百姓上皇庭告状,且皇庭有权审理陕西路任何纠纷,吕某又怎能贸然阻拦。”
元绛道:“若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那皇庭固然可以审,但此案不同一般,只怕会涉及到京兆府的一些官吏,倘若皇庭真的判京兆府官员有罪,那那怎么办?总不能派皇家警察去京兆府拿人吧。我赞成张庭长的想法。”
蔡延庆也听出这弦外之音,道:“这种事哪里没有,不用审,也都知道那些百姓是无辜的,可一旦皇庭这么判决,必然会引来周边各州百姓来此诉讼,这可就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怎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