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申诉
德国突然出兵占领胶州湾虽然在事前曾经和俄国有过相关的外交活动,德皇威廉二世甚至还趁着俄国沙皇加勉典礼的机会亲自去俄国和沙皇商谈此事,并且通过支持俄国占领旅顺口和大连湾作为交易换取俄国支持德国在胶州湾的行动。
俄国不愧为最为现在最为狡猾的列强国家,在远东外交问题上也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全世界都知道清王朝派李鸿章前往俄国参加沙皇加勉典礼,中国和俄国之间已经达成了密约,不过至于密约的具体内容却很少有人知道。外界盛传中国将胶州湾租借给了俄国,德皇威廉二世就是为此前往俄国商谈此事,希望能够换取俄国的支持。
可是俄国人和李鸿章达成的中俄密约中,对于胶州湾的相关款项并不是外界所判断的那样,俄国只是在1895年到1896年拥有胶州湾的部分使用权,以便它的远东舰队可以从冬季封港的海参崴到胶州湾来过冬。德国人过于听信外界传言,所以才会被俄国人空手套白狼不用顶一点风险的便获得了德国对其支持旅顺口的行动。
当然这个恶人俄国人是不愿意先做的,德国对胶州湾采取军事行动在俄国看来是迟早的事情,等德国人出手之后,俄国可以借助中俄密约的内容有借口使用旅顺口,从而再依葫芦画瓢占据旅顺口。德皇威廉二世在访问俄国之后才知道胶州湾目前还是一个“无主”的军港,虽然在外交上稍微吃亏,但在他看来经过甲午战争失败的中国是无法抗拒德国的远东舰队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胶州湾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谭延闿在胶州湾张好了口袋等着德国人往里面跳,他也非常清楚俄国人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德国人在胶州湾的行动到底顺利与否,以德国的最终结果来判断自己是否要按照原定计划占领旅顺口。在强占港口的问题上,旅顺口固然对俄国人吸引力巨大,但是没有正当的借口,同时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劳工和走向问题上这都需要中国的配合,所以俄国对于强占旅顺口还是相当有顾忌的,只有观察德国人的结局才会为自己的行动作为重要参考。
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列强后起之秀的德国居然在胶州湾的军事行动上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连人带船被中国人全收入囊中。德国远东舰队司令官迪特里希更是作为几十年来中外冲突中被中国所俘虏的最高军衔军人,中国人手中光是掌握的德国海陆军俘虏就超过了三千,其中除去陆军的一千余人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德国远东舰队的官兵。如果不是看到谭延闿身后垂头丧气的迪特里希少将,谁也不会相信中德胶州湾事件武力冲突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谭延闿当夜在港口登陆后便乘坐火车抵达天津,在直隶总督府中会见了各国公使,并向他们通报了胶州湾事件的具体过程,还出示了迪特里希少将的相关文件,最重要的便是德国驻中国公使海靖向其转交的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下达武力攻占胶州湾的电报——这要多谢德国战舰工业的优良质量,德国远东舰队一等铁甲舰德皇号在承受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炮击,自己居然没有沉没还凭借战舰火力将胶州湾炮台击毁多座。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这份赤裸裸的电报文件就是在萧轩搜查德皇号的时候在舰长室发现的,本来谭延闿可以早走的,不过因为这一重大发现他推迟了半天的行程。再没有比这份电报更能证明中国在胶州湾事件中所充当的正义角色了。对谭延闿而言,这份德皇的电报比摧毁整个德国远东舰队的战果都要大,有了它,谭延闿可以在政治上以更为有利的姿态来面对投降派的挑战。
德国公使海靖为了配合胶州湾事件,他并没有在北京或是天津,而是前往了汉口,当然此时胶州湾事件对德国而言出现了重大意外,海靖已经接到电报正在从武汉向北京赶来。出席这次会议的是德国使馆参赞贝威士,德皇电报他是非常清楚的,不过这份电报被当中展现在各国公使面前就使得德国的国际形象极为难堪了。
为了打消德国在胶州湾事件的后续军事行动的可能,唯一的办法便是给德国施加更大的政治压力,而这份德皇电报就是最好的武器。谭延闿现在要做的便是要用这份电报和其他相关政局来彻底搞臭德国的国际形象,将德国妖魔化,以此来搏得世界的同情,当然这些列强流眼泪也不过是“狼的泪水”,指望它们是不大可能的,但是为了达到远东的政治平衡,各国列强尤其是英美更愿意从自身的利益出发来向德国施压。
作为中国公使团团长的英国公使窦纳乐在这次会面中,和各国公使对这份德皇电报的内容加以确认之后,虽然还没有得到国内的最终指示,但是出于政治本能以英国公使窦纳乐和美国公使托尼迅速结成了联盟,严厉谴责了德国的胶州湾军事行动,这给与会的德国使馆参赞贝威士以极大的压力。
与这些外国公使相比而言,谭延闿更喜欢中外报社记者,他们对于达成自己的政治意图是最好的帮助,这件事在外交上必须要通过舆论给德国足够的压力才可以阻止其恼羞成怒继续向中国派遣第二批兵力,同时也可以后续解决胶州湾事件的收尾工作中,占据外交主动。
这个时代的北京和天津虽然是像两个邻居那么近,但是两个城市的内涵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这个差距虽然还没有扩展到北京和上海之间那么大,但这个差距却着实存在彰显了两种不同文化——京师的帝王气质和天津的地方督抚割据。
按照老人的说法现在的北京帝气不足,而自开埠之后尤其是地方督抚自太平天国、捻军等国内动乱之后逐步获得了巨大的自我空间,使得两种不同文化各走极端——北京的帝都气象日益衰败颓唐,天津、湖北、江宁等地方实力派气势高涨。这从各国列强在中国的其他城市设立领事馆,中国的外交核心城市不是北京而是天津、上海便可以看出来,各国列强对于和帝国中央打交道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各地的实力派更是有对中央决策的取舍权,使得各国列强觉得要切实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得不直接和地方实力派打交道。
谭延闿的外交攻关只有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将会和谭钟麟一起乘坐火车前往北京——谭延闿不知道历史上的同期是否有津京铁路的存在,但是出于“保护京师”的角度出发,他还是将津京铁路纳入芦汉铁路修建计划当中。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在以小站兵营为大本营的直隶督标新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乘坐火车一路进京,中间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内包括火炮在内的军事装备可以伴随新式陆军陈兵京城之下……
谭延闿力主京津铁路是深深埋藏在他的心底的计划,这个小计划只是他身前天下棋盘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今后伴随芦汉铁路沟通直隶和湖北,以直隶为中心铁路将会有计划的向北中国的四处延伸——谭延闿手中的铁路人才随着芦汉铁路的修造逐步增加,北洋武备学堂中的铁路班已经独立出来在天津成立了北洋铁路学堂,其毕业生和在校学生以芦汉铁路为实习对象正在快速增长,现在已经在为修建天津到济南的铁路做先前的测量准备了。
谭延闿完成天津的一切事务之后,第二天便乘坐火车和父亲谭钟麟与众多外国驻华外交人员前往北京。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他也算摸清了各国公使们对胶州湾事件的基本态度,除了俄国还有些模棱两可之外,其余各国列强都表示反对德国强占胶州湾所采取的军事行动。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结果对谭延闿而言是目前他所获得的最好结局——将矛盾集中在中德两国之间,鼓动各国列强联合对德国施压,防止其铤而走险继续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