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沉吟:“话本里,前者叫魔头,后者叫救世主。”
“现实世界里,他们都叫普通人。”
“……”
话本作者见他迷茫,叹着气劝他:“别想了,走吧,家务事外人管不得的,苦难也未尝是坏事,它说不定可以……磨炼人的品格。”
薛宴惊挑了挑眉,傀儡敏锐注意到:“你不认同?”
“我不太信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一套,”薛宴惊想了想,“我觉得,经历苦难仍然善良的人,只能说明他们本就是个好人。”
于是小院外又掀起了一场关于善与恶的争论,傀儡说到兴头处,忽然转身冲进小院里,拉着这家婆媳开始辩论。
两名话本作者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只看到那老妇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无奈再到连连点头,不知是被他说服了还是被他烦怕了。
最终离开时,已是暮色四合。
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离开了西岚城,路遇一队兵马,把他们拦了下来,让他们不要走这条山路。
见眼前这群拦路者生得奇形怪状,大家都有些惧意,薛宴惊便掀开帘子负责与兵马交涉。
不想眼前的大块头怔了一怔,露出个大喜过望的神情:“尊主,您、您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薛宴惊也意识到眼前这群人是魔族,“你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吗?”
“啥十年前啊?”对方挠了挠头,“两个月前您不是又死了一次吗?”
“啊?”
大块头扁了扁嘴,突然开始抹眼泪:“您明明已经死透了,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借尸还魂啊?尊主,您尽管讲,我李虎无有不从!”
“……”
“哪怕是让我去刺杀叶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虽然我刺不过,但也可以去试试!”
薛宴惊揉了揉眉心:“我没有……你是何人部下?”
“李中书。”
“李长亭?他也在附近吗?”
“在呢,”大块头这才反应过来,此事该报于长官知晓,薛宴惊正好奇魔界如何传音,就听他扯着嗓子大叫道,“李中书,我遇到魔尊她老人家的鬼魂了,您快过来看看!”
薛宴惊拦阻不及,他这一嗓子呼唤出了无数躲在山林间的魔族,把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子从树后探了个头:“哟,尊主!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他嘴上调侃,眼底的激动与欣喜却做不得假,上来就张开双臂要给薛宴惊一个拥抱,被她按着脑门推开。
他不以为意,继续绕着马车转悠:“您是怎么活下来的?故意躲着大家的吗?要不要我瞒着叶引歌?”
“不必,你们都以为我死了?”
“是啊,玄天宗又给您办了一场丧礼,我们都去参加了。”
这个“又”字实在让薛宴惊心情复杂。
都怪赤霄宫,害她错过了自己的葬礼。李长亭围着她打转:“尊主,听说你失忆了,真的假的?连我也不记得了?”
薛宴惊竟从不知他也是个话痨,轻轻颔首:“真的。”
“原来如此,所以您才不回魔界的吗?我还以为……”李长亭顿了顿,转而问起,“您怎么会失忆的,谁伤了你?”
大块头李虎这会儿大概也反应过来薛宴惊是活人,放松了不少,在一旁插嘴道:“现在修界都传,是当初尊主为了救那些被鬼族附体的掌门,才损了修为,伤了记忆。我的尊主啊,您怎么就那么傻啊!”
“不对,那件事我知道,”李长亭摇了摇头,“那之后我还见过尊主,脑子尚完好的那种。”
薛宴惊也好奇道:“你见我的最后一次,我做了什么?”
李长亭神色复杂:“您拎着斩龙剑出门,说您去灭个鬼族,去去就回。”
“……”薛宴惊摸了摸下巴,感情自己这失忆其实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太高估自己实力,把自己浪到翻船了?
“那就不要去改变修真界的传闻了,”薛宴惊想了想,“还是让大家以为我是为了救人才失忆的好了。”
“我知道,”李长亭比了个我办事您放心的手势,“我之前跟谁都没说,您在外界的形象好着呢!”
“是,我们都没少借机帮您吹牛!”李虎也附和道,“您的形象已经比您本人还完美了。”
“……”
李长亭戳了戳马车上的其余几人:“挤一挤,给我让个位置。”
车上几人瑟缩着照做。
李长亭硬挤上马车:“尊主啊,昆吾山一役当日,我都没来得及跟您说上话,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哈,我曾经是您最宠爱、最信重的下属。”
他说着说着,还伸手要去搭她的肩。
薛宴惊斜睨他一眼:“李大贵,你是不是有点放肆了?”
李长亭大惊失色:“你还记得我的本名?!敢情您这失忆还是选择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