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父眼底划过一丝幽光,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和蔼慈祥的模样,“为县府工作了大半辈子,早就想出去走走,体验一下游山玩水的乐趣,只是……阿月,你在这里,我哪放得下心啊?”
“有什么放不下的?父亲,你就去玩呗,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不行啊,阿月,你在这里,为父我是走不了的。”
无月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金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一起走吗?”
金父微微点头,语气不自觉的加重,“阿月,跟父亲离开摈临县吧,我们可以去柳乡书院,去看看白墨,也可以继续向北,穿过雷屏谷,前往中原。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郡府是什么样子的吗?这次,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过去啊!”
看着面前像孩子一样流露出期盼之色的老人,无月只感觉心头哽了一下,她下意识避开金父的目光,小声道:“我、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楚,暂时不想……”
话还没说完,无月忽然发现金父棉被下右腿之处竟是空的,她不敢置信地按了上去,却只碰到平整的棉被。
无月怔怔地抬头,颤声道:“父亲,你的……右腿呢?”
“嗨,都猴年马月的旧事了。”金父收回看向无月的视线,转而垂眼看着自己的那条断腿,“阿月你记忆还没有恢复,所以忘记了,我这条腿早在几年前就被人砍了啊。”
“怎、怎么会?”
难以言喻的自责涌上心头,让无月的情绪溃不成堤,在余烬灰原,在共济城,几次险象环生,濒临绝境,她都没有感到绝望。
可当看到金父那无法修复的断腿时,她却连揭开棉被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不停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占据你女儿的身体。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女儿的身体多次受伤,甚至差点害她死去。
对不起,我无法陪您一起去游山玩水,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只是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