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做生意了么?”
程凤台收去笑意,衔着香烟默默的。他知道范涟指的是哪桩生意,当然不可能是茶叶和丝绸,那是掩人耳目做着玩儿的。程凤台当年十六岁借着范家的名号买办货物,二十出头东山再起,支援曹司令二十万大洋,另外装备了一个团。中国这个乱世,什么生意来钱那么快?除了烟土就是军火这一件有伤阴骘的东西。程家小叔叔早年留洋在英国扎了根,给侄子牵线搭桥搞走私,现在市面上的英国枪支有一大半都是姓程的。
“当初怕得罪了政府,才不敢往那边多卖。要是今晚我看得没错,以后这条财路不是又开了吗?”
程凤台嗤笑出来:“财路?你都不知道那边有多穷!我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啊!小米加步枪,听说过吗?有地方当兵的一天一顿饭,稀的还是!北边冬天那么冷,长官的棉衣里续的那破棉花,浑身上下一块皮子也没有。人倒是很能干,杀价拦腰砍,买两箱子货还得饶我的机油和火药,我不往外倒贴就算不错了!一样是为了抗日,我肥水不流外人田,武装你们范家堡好不好?”
程凤台对那边很多抱怨,神色语气倒也不见怎么有恨意,好像只是买卖家对侃价的发自内心的怨愤。范涟便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给我武装范家堡,价钱拦腰砍,照样再搭我火药和机油。”程凤台抬腿就要踢他屁股,被他躲开了,一溜烟钻进自己的汽车里和程凤台撒有那拉。程凤台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过半,心想商细蕊也差不多该回家了,这一晚上都叫范涟个事儿精搅合了。上车让老葛开到商宅的后院,然后挥挥手:“回去吧!明天中午来接我!”蹬上水缸驾轻就熟地翻墙进了屋。
老葛看呆了,猛地醒过来,在车里前后张望怕被过路的看见。不知道二爷这又跟商老板逗的什么闷子,怎么还改了采花贼了呢。
第58章
程凤台脚底打滑摸进商细蕊的屋子,屋子里黑漆漆冷冰冰,商细蕊居然还没有回来。程凤台便脱了外衣,取来几块炭丢到火盆里点上。都说商细蕊是角儿里出了名的生活简朴不讲究,其实品质仍然很高。就说冬天屋子里烧的炭,铅块儿似的莹莹发亮,烧起来火光澄澄,一点儿烟气也没有,燃的时候又长,是从关外运来的好物。光这项开销就够普通人家吃一冬的粮食了。程凤台抖开被子靠墙躺着,被窝冰凉厚重的裹在身上,比外面还要冷,冻得他缩头缩脑的一激灵。心想等小戏子回来了,他要一把将他剥光了衣裳,拖进被子里搂着取暖。这样想着,昏昏地睡着了。
再醒过来是因为床板忽咚一震。程凤台挣扎着一睁眼,天都没大亮,天色映在屋子里暗光灰白,炭火奄奄欲熄,使那点暗光都是带着冷意的。商细蕊半垂着头坐在床沿,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程凤台翻身搂着他的腰,发现他的衣裳微湿微凉,衣角都结了霜了:“怎么闹到那么晚?快脱了衣服睡进来。”推了推商细蕊,他却不动,再要摇晃他,商细蕊身子一挣,重重地哼了一声。
程凤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拧开电灯一看,只见商细蕊那张脸板得死紧,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倚着床栏在那里生闷气。
“商老板,这是怎么啦?谁得罪你了?”
商细蕊又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半晌才答:“谁啊!你姐夫啊!”
程凤台一愣,但是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含义,有那么一瞬盯了商细蕊好久,然后往床上一倒,阴阳怪气地说:“唱个戏被禁了,转脸就去找当官的求告。人凭什么帮你?不付出点儿代价能行吗?商老板哪次跟人睡得不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