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喜儿的云喜班是北平出了名的粉戏班子,但是这个时候也表态说:“您老放心吧!咋们省得呢!戏台上的动静盯得牢牢的,准没有一点差错!咱们在梨园行唱了半辈子了,都是要脸的人!”
这两个不干不净的都争先恐后的要起脸来,别的戏子们,但凡有点心虚的,都纷纷表示一定自查。姜老爷子说这话,其实只是为了提防商细蕊。因为按照一般斗法的规律,他今天当众扇了商细蕊耳光,商细蕊明天必定会纠集党羽,往他的荣春班里找纰漏,狠狠反击一拳。他没有想到商细蕊和他们有所两样,商细蕊不是吃着人肉长大的,商细蕊现在就剩下犯恶心了。
众戏子正在那人人自危着,怕姜老爷子这股捉妖的风气越刮越大,别最后卷出自己的旧账。商细蕊瞪着吕班主和四喜儿那么胡说八道,眼里都迸出火星子了,熬到最后,大喝一声:“你放屁!”
程凤台进了二道门,就听见了这一声炸雷,他知道要坏菜了,简直是跑着去的,还没进门就喊道:“商老板!时候差不多了吧!我来接你了!”
商细蕊一扭头,程凤台看见他的眼睛,不用说话,就知道他受了大委屈,小孩儿又倔强又伤心的一双眼睛,还有点波光闪闪的,眼眶子通红。满场的戏子都端坐着,指指点点,悉悉索索,就他一个站那生扛。什么叫声名满天下,知音无二三,商细蕊最知道这种孤单。
程凤台心中一动,没顾忌就抓住了商细蕊的胳膊,商细蕊整个人都站木了,被他一拽,僵硬地挪了半步,身子打了个晃悠。姜老爷子觑着眼,冷笑道:“我说程二爷,咱们梨园行教训门下弟子,碍着你哪儿疼了?”
程凤台恨道:“我鸡巴疼!”商细蕊柔顺地自动依靠在他怀里,一只手往他大衣领口里一插,像一个女人在撒娇。四喜儿还在那嘴贱,讥笑道:“程二爷心疼了呗!商老板多知道招人心疼啊!”他话音才刚落下,商细蕊那只手忽然从程凤台怀里拽出一块挂着金链子的沉重的怀表,咬牙照着四喜儿脸上就砸了过去!四喜儿哎呦一喊,捂住脸跌坐在地上,也不知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吕班主见商细蕊撒野,第一个就不依,想要拿住他,商细蕊两步上前,抬脚就把他踢了一个仰面大跟斗!
忍来忍去,到底还是没忍住!师门里的人他不好动手,打这两个东西那是不打白不打的!
姜老爷子气得浑身乱颤,拐杖也不柱了,冲过来大骂道:“混账!谁许你放肆!”钮白文趁乱拉偏架,抓着姜老爷子的胳膊缓住他,一边儿拍背揉胸地给他顺气,招呼姜家徒弟说:“还不快过来扶着点太爷!别给气坏了!”
姜老爷子怒得把人轰走:“起开!我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