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不与商细蕊说话,反正说话他也听不见,二人目光一碰,程凤台做了个口型:明天。商细蕊嘴角向下一压,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当着旁人,再露骨就要不好意思。程凤台握了握商细蕊的手,与商龙声告辞。
单人病房里静得很,商龙声与小来两个闷嘴葫芦,瞅着商细蕊个聋子干瞪眼。大多数耳聋的人同时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三个人默然半晌,商细蕊熬不住了,一掀被子翻身站起来,下床抻胳膊拉腿活动一番,期间不慎将拖鞋踢飞一只,他不用别人捡,自己金鸡独立一跳一跳地跳过去穿上了,又推开窗户,探头去吸那窗外的冷空气。商龙声与小来默默无语的目睹他蹦跶一阵,商细蕊忽然说:“哎?你们说说话,我耳朵好像有点明白了。”
商龙声开口说:“做什么把程二爷困在医院里?他是有家室的人,光守着你,家里怎么交代?”
商细蕊望望商龙声,搓搓耳朵:“不行,还是听不见。”
商龙声说:“你该懂点人事了。”
商细蕊扭头对小来说:“晚上给我买点肉菜,喝了三天粥,肠子都空了。”
商龙声闻言,蓦然站起身。商细蕊以极快的速度跳上床去盖拢被子,充满了警惕。他知道自己现在不经打,很怕哥哥动手。商龙声才不稀得与他动手,出门转一圈,买了点酱肉酱肘子回来往床头柜一放,不言不语的又走了。
程凤台做贼一样溜回家,沾血的衣裳半途脱了扔给乞丐,面对二奶奶的盘问,他也准备好一番说辞。谁知回到家里,一屋子愁容满面的人。二奶奶坐床边拍着凤乙哄她,奶娘站着抹眼泪,四姨太太见到程凤台就避出去了。
程凤台俯身去看凤乙:“怎么了?”凤乙小脸绯红的,不问就知道是病了。原来程家孩子们对凤乙的突然出现好奇得不得了,他们都没见过妈的肚子大起来,怎么就有了小妹妹,私下开过几次小会之后,找了一天,结伴参观凤乙。老大话里话外套奶娘的词,打听凤乙的来历;老二与人嚷嚷这是捡来的孩子,不能算他的妹妹;老三太小了,不懂得思想,只爱揉搓凤乙的脸蛋玩儿。凤乙初来乍到换了一个新环境,除了奶娘谁都不认识,竟要被众人围观骚扰,气得两眼一翻,病了。
二奶奶多么疼儿子的妇人,可堪称是溺爱,这一回也忍不住把三个小子从大到小依次揍了一遍。老大老三挨过痛揍无话可说,老二犟脾气上来,不能接受亲娘为了捡来的臭丫头动干戈,大哭大闹要造反。赶着程凤台不知死在哪个旮旯,爹妈都教二奶奶一个人当了,当得心力憔悴一肚子的气,便冷眼朝程凤台一抛。
程凤台皱起眉,低声说:“找过医生没有?我去找医生呀?”这几天他和医生缘分深,到哪都离不了。
二奶奶拔高声音道:“早来看过了!轮到你找,孩子都该凉了!”程凤台不敢顶嘴,手里一下一下抚摸凤乙的几丝额发,觉得很心疼。二奶奶又道:“也不知孩子在他手里受的什么罪!身子虚得经不住,一回家就闹病!”说着落下一串眼泪,拿手绢抹了,手指捏着凤乙的小手:“苦命孩子。当爹的缺德昏了头,让个戏子拿她做拴马桩子使。”鉴于凤乙的爹是谁还未定论,程凤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