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依旧昏沉着,看不出时辰,梁季玄昏昏沉沉起身去摸大衣口袋。手底下异常的湿润触感,让他心头蒙上了层不安。梁季玄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了个锦缎盒子。绸绒上安稳躺着块怀表,包着的塑纸还未撕开,金属表链折射着油润的光泽。盒里不知何时进了水,表直直白白泡在水里,玻璃表盖内里蒙了层水汽,把表盘遮了个隐约,隐隐能看到时针分针定重叠在了一起,定格在起点处。
怀表进了水,坏了,指针停在了十二点。梁季玄头疼地扶了扶额,这是他准备给梁季青带的礼物,这一路,还真是诸事不顺。
窗外隐约传来人声,且愈演愈烈,梁季玄不得清净干脆放弃了睡回笼觉,出门看个仔细。院子里,以桂树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通通黑褂黑裤黑布鞋,一身乌衣打扮。福伯站在正中,一头麻黑头发被寒风吹乱,好似一球苇草,格外扎眼。
梁季玄心中不安,刚想往前,却被一旁的梁夫人拉住了。梁夫人今日也是一身素色打头,寡淡墨黑衬得她玉白的皮色愈发清冷了。她拽住了梁季玄,指尖挨着肉,凉得同玉一样。
福伯从供桌上抱起了一匹绸布,布色浓红艳丽,缀着几块漂染不均的深沤殷斑,远远看去,好似绽开的妖艳红梅。梁夫人指尖微微发颤,梁季玄觉着梦里鼻尖徘徊不散的那股子铁锈血腥气又聚散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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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肆.借寿(上)
本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忽地一下变了颜色,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群聚密布,逼压而下。毫无征兆地,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砸在檐上,顺着曲轨,滚到地上,流至低处,不多久,就在寺中低坝积起了小腿深的水洼。
“这雨,来得可真够邪乎啊。”院中燃稥的香客三两步躲在寺里,不由得轻声嘀咕。
“各位施主,这雨来得突然,山高路险。诸位若愿,可在小寺稍住一晚,待明日雨小些了,再走也不迟。”济慈住持年过古稀,却依旧是副菩萨眉眼,一言一行,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三言两语便抚平了现场的焦躁气氛。
不同于正殿的一团和气,方丈室里,梁老爷子一脸阴沉,桌前摆着的,往日最喜的白毫银针是丁点未碰。
“今日这签,你为何不让我卜?”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