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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1 / 1)

“c84号,叶柔、叶柔,请到802号会诊室就诊。”

我捏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忐忑不安地进了802号会诊室中。

在候诊的时候,我看到802号会诊室的电子显示屏上的主治医师一栏写着一个我并不陌生的名字:黎深。偏偏我有一个十几年前认识的发小也叫这个名字。怀着揣测,在前面的病人进出会诊室的时候,我都用我哨兵强化过的五感来观察坐在里面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师。

他大部分身躯都藏在了电脑屏幕的背后,可以看见的只有他一头柔软的黑发,被刘海微微遮挡的额头,右边的刘海比左边的更长一点,有点遮住他眉头不高、眉峰凌厉的眉毛,和银色镜框后的狭长双眼。

即使视力强如我,也只能观察到这么多细节。单看这上半张脸,感觉他特严肃,好像随时会训话一样。

直到终于轮到我就诊,我走进房间中,随手掩上门。我朝医生桌子旁的椅子走去,坐下,放下检查报告在他面前,然后抬眼看向了他的侧脸。

他没有立即转过来看我,而是在电脑上敲着什么。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医生提醒我道:“把你的身份卡刷一下。”

我连忙照做。随着我的身份卡被刷进系统里,我看到医生的电脑屏幕上也立即刷新出了一个新的病例界面,粗粗一扫,我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过往的就诊记录、医嘱和处方等。

医生一目十行地扫过病例和我的检查报告,然后他终于转过了身,与我四目相对。

“叶柔。”他那张薄唇微启,念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喊了声“到”,喊完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军队,又尴尬地补充了一句:“是……是我。”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平静,感觉不太像是认识我的样子,我便也没有贸然开口和他相认。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叫我名字只是在确认患者的身份而已。

但是现在看清楚了他整张脸后,我很确定,他就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黎深。他变得更成熟了,完全长开后也更帅了,但是他一直保持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好像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又和我印象中那个会调皮捣蛋捉弄我的男生不一样。我至今搞不明白他放在我家门口的、三个深水鱼雷一样胖墩墩的冰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偏偏这是用他的evol捏的,不像寻常的雪会化掉,我只好一直把它存在我柜子的一角,只等哪天会等来一个答案。

这时黎深开口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道:“你的心脏情况看起来比较特殊,所以之前你的主治医生推荐你来我这里,用我作为向导的精神力进行更精确的检查。”

我点点头。

我之前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我的心脏里有一种奇怪的芯核,材质未知,副作用未知,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尽管现在没有发生问题,也不能保证它的安全性,所以我必须要定期来医院检查。

黎深是一名精神力很强的向导医生,据说他的评级达到了最高的s+级。哨兵和向导的觉醒一般发生于青春期,也就是11~14岁左右,按理说,当年在和15岁的黎深分别之前,他应该已经觉醒了,但我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觉醒的方向是整个社会都非常稀有的向导,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才9岁,还没有进化出哨兵的能力。

不同于哨兵,比如我,进化方向是体质和五感,向导的进化方向是大脑。据说s级的向导的大脑比现有的任何机器都要精密,可以同时处理无数庞杂无序的信息,更别提s+级别的向导了。如果他可以用精神力探查我的心脏的话,会比现有的任何机器和仪器都要有效。

至于他们为什么之前没有推荐我来找黎深……似乎是因为黎主任的档期太满了,排不上号吧?听说他对心脏芯核颇有研究,新发表的芯源症论文也取得了里程碑式突破性的进展,还拿了奖,我可能这才被当作新的案例给送到了黎深的面前。不过,我也听说黎深看了眼病例就直接接下了我这个病人,搞得原来的主治医生后悔极了,后悔没有早点把我转出去给黎深,耽误病情。

发小变成了我新的主治医生,想想还真是有点奇妙。

黎深戴上了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贴在了我的心口上。我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冷漠,让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给我判个死刑。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可以呼吸。”

我:“!”立刻开始呼吸。

他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倒是变得好奇起来。“我以为你会用精神触手查我的心脏。”

他说:“别说话。”

我立刻乖乖闭嘴。

他又让我转过身去,从背后听心音。待他终于说“好了”,我才转回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他说:“精神触手不是这么用的。”

我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回答我刚才的话。他的双眼依旧盯着屏幕,十指运指如飞在键盘上敲着新的内容,他的镜片上反射着屏幕荧荧的光。我留意到他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疤,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那……你查出来我有什么问题了吗?”我问道。

黎深说:“嗯,你的心脏不堪重负,大概是因为你长期高强度工作、作息不规律、熬夜、不按时吃饭、咖啡因摄入过度等,会让它经常出点小毛病。”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黎深的手指顿了顿,才说:“你病例上写的。”

敏锐的听力让我听到了同科室中站在黎深身后的两名实习医生努力压抑的低笑,让我非常尴尬。好吧,想想那三枚深海鱼雷,在让我显得像一个白痴一样的方面,黎深可是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黎深补充道:“目前看来,你心脏的问题跟那颗芯核的关系不太大,我刚才已经用精神力感知过了,芯核虽然成分未知,目前倒还挺安分的。所以,只要你不要再随便造作自己的身体,心脏不至于背负这么多压力。”

我心虚极了。“啊……嗯……您……您说的对……”

他的唇角扬了扬,竟露出了个像是笑的表情。“刚才还一口一个‘你’的,现在倒用上敬语了?知道自己错了?”

我尴尬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他继续说:“我知道其他医生推荐你来我这里是因为你那颗芯核的材质相当罕见,不对,应该说前所未见,我也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芯核,确实是个很好的研究病例。但是,”这时候他旁边的打印机吐出了三张纸,他将纸抽了出来,递给我,然后他直直地注视着我,“如果你不愿意作为样本参与我的研究,只是看病的话,我会尊重你,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这三张纸分别是药方、缴费单和医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忙说:“懂的懂的,流程我熟。至于研究我的心脏芯核,没关系啊!我愿意的!给你研究的话,以后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还有机会可以救我的,对吧?你还可以发论文,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听见我这话,他居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随后他抬起手,屈起食指敲了一下我的脑壳,把我给敲懵了。

哨兵的五感很强,其中一个表现是,对痛觉也分外敏感。尽管他用的力道不大,却结结实实地把我敲疼了。

我捂着脑袋,正要抱怨他怎么跟欺负小孩似的,却听见他低声说:“还是这样说话不经大脑……我没有要让你立刻答应,你还可以回去仔细考虑。被人利用了还要替别人着想,这点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早已变得柔和,不复初见时的那副冰山模样了。

“黎深……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我由委屈转高兴,只需要一秒。

“怎么可能忘记?明明叫柔柔,却比任何男生女生都要暴力,想忘记都难。”他摇摇头。

这倒是没错,在我觉醒哨兵天赋之前,我也是个孩子王,方圆一公里内就没有我叶柔摆不平的事情。

与故人相认我一激动,我的精神体,一只豹猫,就从我的精神图景中跳了出来。只有哨兵和向导可以看到这种高维生物,精神体可以协助主人作战,是陪伴主人一生、最忠诚的伙伴。

只见我的豹猫跳到了黎深的桌面上,相当自来熟地挨着他的手臂躺下了,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衣袖,随后露出了它的肚皮。

我手忙脚乱地要把它抓走,因为精神体一定程度上也会直接暴露主人的情绪,这只蠢猫,和黎深这么亲近,会被黎深误会的!

谁想黎深竟然开始撸猫,揉揉肚皮,搔搔下巴,非常乐在其中。他唇角含笑道:“终于见到你的精神体了。”他目露感动,垂下眼睛认真地端详着我的精神体,我盯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腹诽他这睫毛长的比女生还好看,“这是,他的军衔是少校,跟蒋楠同级,比我这个中士要高好几个级别。所以,按理我是得跟他行礼的。随后我也向蒋楠行了礼,背着包直挺挺站着。

好在五点很快就到了,所有人集合完毕,坐上了前往车站的车。

在车上的时候,蒋楠对我们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次ak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同时也是我们的随队向导军医黎深少校也会和我们一起行动。大家应该欢迎向导吧?”她开了句玩笑,果然让车里有些沉闷紧张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哨兵实力的发挥离不开向导,一支哨兵小队里若有一名向导,实力可以呈指数级上升。这不光是因为向导对哨兵的精神疏导作用,而且向导本身强悍的精神力也可以承担侦查敌情的作用。哨兵的感知范围总是有一定限度的,但是高级的向导可以探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像一座灯塔,在黑暗中为哨兵指明方向。

蒋楠继续说:“黎医生是非常珍贵的s+级向导,这次我们小队有七人,所有人的评级都在a级甚至以上,但是黎医生只有一个。他不仅承担着我们所有哨兵的精神疏导工作,还要负责一线侦查工作。此外,我们的目的地在长恒山,黎医生曾经在极地当过军医,对山上的情况比较熟悉,是我们真正的当地向导。不管是行动,还是生存,我们都将非常依赖医生的判断力,所以,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黎医生。都清楚了吗?”

“是,队长!”我们喊道。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排黎深的后脑勺,黎深竟然在极地那样的地方当过军医,这会和他的精神图景有关系吗?

没过多久,我们就抵达了车站,坐上了开往极地的特快列车。

蒋楠一一安排好了座位,我们小队是单数,而最后偏偏正好是我单独了出来。蒋楠正要换座位跟我坐一起,黎深却走上来对她说:“没关系,我可以和她坐。”

见状,蒋楠没有异议,让黎深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的是,怎么还不开车,让我不要只看着空荡荡的车站啊!

这时候,黎深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我耳边响起:“恢复好了,可以出来做任务了?”

我悚然一惊,僵着脸,缓缓回过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去医院检查,不想和黎深见面……

没想到,我确实不用检查了,他却变成了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友!而且现在要一起坐两个小时的列车到极地!

我呵呵一笑,眼睛盯着前面的椅背,说:“托了黎医生的福……”

“嗯,当时某个人在病床上大哭大喊着救命,还发誓自己以后一定好好遵照医嘱,绝不超负荷工作,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的,我这才大发善心把她救了回来的。不然这么不听话的病患,我救回来之后,她也还是会再次踏上同样的老路。”

我心虚不已,鬼鬼祟祟地想转到后面看看队友们的眼色。黎深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哨兵们的听力又都好得很,我轻度狂化的事情应该只有蒋楠队长知道,他就这么将我公开处刑,真是……太丢人了!

黎深轻笑一声,抬手按住了我蠢蠢欲动的脑袋,说:“放心,他们听不见。但你若是此刻被他们看到了,我的精神力屏蔽可就不起作用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对,向导可以一定程度屏蔽哨兵对自己的感知,相当于营造了一个小的真空泡泡在我们俩之间。我放松下来,终于敢看他一眼,也敢大着胆子说话了:“上次确实是我不对,不应该这么胡来的,给你添麻烦了。”

黎深说:“你给我制造的麻烦也不差这一件了。”

我:“……”好家伙,我怎么不知道我给他制造了什么麻烦?难道和我轻度狂化有关?模糊中我好像捉住了什么,可是我又不敢问,只能战术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当时答应我,等我醒了就告诉我那几只深海鱼雷一样的冰弹是什么的。”

这个困扰了我好多年的问题终于要在今天揭晓答案了,我激动地看向他。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黎深摘掉眼镜后,眉眼更显深邃,不复严肃锋利感,一双眼睛仿佛金绿宝石,在不同光线下有不太一样的色彩。在此刻车厢里的白炽灯下,它们偏暗灰绿色,但我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微微泛着金色,非常好看,我不禁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被他回望过来,我才好像被兜头泼了一捧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时,他摊开了左手的掌心,右手在掌心中虚虚勾勒了几笔,很快,在他的evol作用下,又一只冰弹被捏了出来!

不等我说什么,他在最圆润的那一端又画了几笔,一张笑脸出现了。想了想,他又修饰了一下,然后把这团东西放在了我的手里。

“现在,它像什么?”他问我。

这一次我总算看明白了,很显然,它就是黎深精神图景中的海豹的q版。

我大惊失色:“居然是海豹?!”

黎深说:“一直都是海豹,和你看完水族馆,知道你喜欢海豹,特地给你捏了三个,没想到你居然以为它是深水鱼雷……”他无奈地扶额。

我抓抓脸,道:“啊……哈哈……可能是你以前捏evol小玩意儿的技术还不是很熟练?哈哈……”我默默地把锅甩回黎深身上。

黎深的回应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立刻闭嘴。但是这只evol小海豹着实q萌可爱,不忍心让黎深把它毁了,我郑重其事地地把它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拉上拉链,保证它的安全。

“从现在开始,这只小海豹就是我的护身符了。”我严肃道。

黎深偏过头,一只手虚握成拳,好像是在笑。我正要发作,让他尝尝一个精力满格的s级哨兵的拳头的滋味,这时他轻咳一声,说:“你不是还有我当你的护身符么?”

我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却猝不及防撞进那片在窗外的晨光熹微映照下变成浅金色的温柔海洋中。

两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我们即将到达的时候,蒋楠站起来,和我们正式说明了这一次行动的任务。

黎深不动声色地将那层精神力屏蔽撤掉了,我们俩也再次自然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蒋楠说:“长恒山上最近出现了不明能量波动,是目前为止从没有探测过的。我们推测,它如果不是引力锚的话,就很有可能是一颗特殊的芯核。不管哪种可能,我们的任务都是抢在所有人之前查清楚这股能量波动的源头。进入长恒山之后,我们会在黎少校的帮助下找到合适的驻扎点,然后轮流组队行动。有什么问题吗?”

我举起手,蒋楠冲我点点头后,我问:“探测器可以探测到这股神秘能量吗?还是说我们需要其他形式的探测方式?”

蒋楠回答道:“我们的探测器可以探测到,但是以防万一,我们会随时和长恒山中驻扎的支部汇报探测坐标,与他们的探测器实时同步。”

我点点头。我自己的evol能力可以让我比探测器更加灵敏地捕捉到能量的波动,但是其他队员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我需要组队和其他人行动的话,就需要有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信赖的信息源。

接下来,蒋楠仔细讲解了我们几个人的分工,不知不觉,等她说完,列车也缓缓停下了。我们所有人背上自己巨大的行军背包,按顺序下车,离开车站后,坐上了将我们送去山脚的车。接下来,我们开始在黎深的带领下,深入山中。

尽管知道黎深曾经在长恒山中当过军医,尽管我知道他是个完全可以用精神力杀死哨兵的s+级向导,尽管他身后就是蒋楠队长、以及被队长下了命令要重点保护他的其他五名哨兵,但是看到他打头阵,我还是对他的安危不放心。保护向导,是哨兵的天性之一。

若再要深究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我不希望我的护身符出事吧。

我走快了几步,直接跟在了蒋楠的身后,并且保证黎深的身影完全在我的两米范围以内。只要在这个范围内,不管出现什么意外,我都可以保证自己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他。

起初走的路程,都还有前人开拓出来的道路。但是走着走着,越往半山腰走,路面变得越来越狭窄,积雪也逐渐多了起来。我们一行八个人排成了一列,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踩出来的坑走,才能保证自己没事。而我的警戒心也越来越高,黎深走在第一个,他是最危险的那个人。我的眼神几乎就要牢牢粘在他的背影上了,同时五感释放到最强,手放在腰包上,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只要黎深一步没有踩对,我就会立刻向他抛出绳索。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极地的太阳出来得比较晚,此刻将近九点了,它才懒洋洋地把金色的阳光洒下来,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镀上一层橙红色的暖光。

又走了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这里是一片平整的平地,积雪很浅,处于背风坡的位置,虽然相对迎风坡比较陡峭,但是可以减少暴雪正面袭击的可能性。

黎深示意我们暂停前进,走到平地上,然后彻底展开精神力在四周仔细探寻了一番后,他点点头,对我们说:“这里可以扎营。”

蒋楠打开探测器,将他们此刻的坐标与之前能量异动的坐标进行对比,说:“好,这里也离上一次能量波动的坐标不算太远,我们就在这里扎营。行动吧。”

我们所有哨兵一起行动起来。团队需要的用品每个人都分别带了一些,这时候就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搭帐篷,建立据点。我们队伍里加上黎深正好四男四女,男生女生各一个帐篷,每个人一个睡袋。生活区域一个帐篷,供我们洗漱、吃饭等,帐篷外搭起了火堆,然后还有一个帐篷放置我们此行维持生存所需的物资。

所有帐篷搭起来之后,我们在生活帐篷中,快速地就着水吃了点压缩饼干,结束用餐后,蒋楠就把我们所有人进行了巡逻的分组,目的是探明那股神秘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由于这里再往上走都是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我们需要带上大量工具辅助我们爬山或者凿冰。同时,因为这里环境严寒,我们哨兵本就五感超强,对寒冷的环境也很敏感,出去巡逻时必须要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当第一对出去搜寻波动的哨兵整装待发时,我们得以见到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多么臃肿庞大的雪人。

而我们这些留在营地里的哨兵也不是闲着什么也不做。我们需要往其他方向巡逻,探测地形,包括搜索可能潜藏的敌人。因为,在这种不熟悉的地方,多一分信息,遇到危险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我和队友小许在距离营地大约800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几个被自然侵蚀出来山洞,大小不一,大的可以容纳四个人,小的可以勉强缩进一个人。我们拿着武器,一一探测过去,并没有藏人,让我们都松了口气。不过倒是找到了不少动物们的储备粮,如果发生了什么被迫要困在山上的话,这些食物可以让我们维持多几天的生命,等待救援到来。

回到营地后,我把这些发现都记录在了我们队伍中的巡逻日志中,同步到所有人的终端上。没多久,其他人也回来了,也把他们的发现同步给了所有人。

长恒山上很冷,在外面巡逻时浑身都要被冰雪冻得没有知觉了,但是回到营地后,在火边坐个五分钟,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山上天黑得很快,我们给营地口、帐篷里等各种地方都挂上了灯。我们另外起了一个火堆,把锅架在上面,烧开水,加入带来的一些浓缩蔬菜,煮了一锅汤,每个人分了一大碗,美美地喝了下去,暖身暖心。只不过主食还是压缩饼干和黎深带来的营养剂,好在有这锅汤,不至于难以下咽。

吃过晚饭后,黎深把哨兵们一一叫进了帐篷中进行思维疏导,做完思维疏导的哨兵们就准备洗漱一下睡觉了,除了第一班值夜的哨兵。

我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帐篷里的。

“下雪了。”我进帐篷后,对黎深说,随后随手拉起了帐篷拉链。

“嗯,山上的天气阴晴不定的,需要一直保持观测。”黎深说,随后他指了指他身边的那张折叠凳,说,“没有床,只有椅子,将就一下。”

我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能够被s+级向导做精神疏导,是我们哨兵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站着都能做疏导!”

黎深的嘴角弯了弯,他扬了扬下巴,说:“撤掉精神壁垒。”

我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昏黄的光线给他的五官都打上了一层柔光,他的眼睛显得尤为好看。我忍不住说:“黎医生,你真好看。”

黎深的眉毛扬了扬,脸上也带上了一点藏不住的笑意。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脸上的笑,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调戏主治医生,能耐了?”

我笑着闭上眼睛,把精神壁垒撤走,让他用思维触手探进我的意识云里,清理着里面的灰色碎片。

黎深有条不紊地给我做着疏导,过了一会儿,我却有点坐立不安,于是我尝试着在脑子里喊了声:「黎深?」

黎深没有理我,我又叫了起来:「黎深黎深黎深~」

「……有什么指示,这位哨兵同学?」

「嘿嘿,就是想试试你会不会听见。其他人会和你在脑子里这样对话吗?」

「你猜。」

「……告诉我嘛!」

「以前你们军医给你做精神疏导的时候,有这样对话过吗?」

「当然没有!」

「嗯,那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美滋滋起来,得意洋洋地说:「哦~原来这是黎医生对我的特殊待遇啊!」

「是,也不是。好了,做完了。」

我重新竖起了精神壁垒,睁开了眼睛,追问道:“什么叫是也不是?到底是不是?”

黎深叹了口气,反问我:“哨兵和向导的知识,都被你当成零食吃了吗?”

“我……”我想反驳什么,哨兵的成绩我可是几乎满分!但是想起每次向导课堂上我都几乎是摸鱼过去的,得分堪堪及格,我就心虚起来了,说话的气势也弱了下去。“我……不能怪我嘛!整个临空市总共才差不多一百名向导,全世界的哨向比例比200:1还要低,反正作为一名奋斗在一线的普通哨兵,这辈子应该是没法找到自己的专属向导了,没什么了解的必要,就……就没听课了……”

黎深被我气笑了,跟我当年的班主任看见我向导通识知识考试分数的反应一模一样。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说:“确实,如果你的专属向导知道你是这么个大笨蛋的话,他也不想告诉你他是你的专属向导。”

我也站了起来,没心没肺地说:“那就算啦,没有缘分!”

做完疏导的大脑神清气爽,我冲他挥挥手,说:“那我回去睡觉了!晚安!黎少校辛苦啦,你也好好休息!”

刚离开黎深的帐篷,我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黎深在里面叹了口气。但是他没有别的举动,我就返回了女生帐篷里,钻进睡袋里,很快就睡着了。

我们在这个驻扎点过了两晚,而从第一天晚上就开始下的雪竟然没有停过,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无意中听到了黎深对蒋楠说按照这个趋势,很有可能会有雪崩的风险,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打算,如果第三天早上再找不到能量波动,我们需要提前撤走。

而第三天早上,正好轮到我和小许前往探测能量波动。有了前两日队友开拓出来的路,我们其实没有多费力气就走了很远的距离。每一次都会往前开拓一段新的距离,而轮到我们的时候,就已经离坐标不远了。走上没有被队友开拓过的道路后,我们将五感发挥到极致,这两日的积雪都很多,而且还在下大雪,每一步我们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并且还要留心猎人探测器上面的信号。

忽然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能量异动的痕迹,然而探测器还没有显示,我的evol却已经提前一步感应到了。正当我纠结要不要和小许说前方就有我们一直在找的能量源头时,突然探测器尖锐地响起了提示。原来是那股能量突然间增幅,连探测器都收到了信号。

我们尝试着联系队友,但是山上信号很弱,等了会儿都没有收到回信,于是我立即对小许说:“小许,你马上返回营地通知拔营!”

小许着急地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先去探探情况,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小许便点点头,没有多说,立刻快速行军往营地赶回去。

探测器上的信号时强时弱,我便动用了我的evol能力,凭直觉追着那股能量源头而去,一边前进一边留下给队友的记号。

等我走着走着,忽然面前的路断了。而源头还在我的上方大约30米的地方,于是我当机立断,拿出工具,开始爬山。

身上装备很多,而且衣服也穿了不少,即使是身体素质很好的哨兵如我,也有些吃力起来。我咬着牙,顶着在我身上肆虐刮过的寒风和大片雪花,在光滑的冰面上一点点攀爬上去,有几次脚上踩的支撑点都崩掉了,好险我立刻用冰刀插进了山体里,用双臂的力量拉着身体,这才没有失去平衡掉下去。

我不知自己爬了多久,但我看到自己离上面的平台越来越近了,不管是evol还是探测器都告诉我,等我爬上去,那里正好是能量源头的地方。

我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然而,就在我的头刚从平台上探出时,就忽地脑袋一阵剧烈的刺痛,令我两眼一黑,差点没有撑住自己。

是向导的精神力攻击!这里居然有敌人!

我立刻加固我的精神壁垒,将那名向导极具攻击性的精神力硬生生暂时压制了下去。我保持着双手撑在平台上的姿势,奋力睁开了眼睛。

至少……至少让我看清楚敌人的模样!

我把我的五感敞开到极致,目之所及所有细节被我一一记在脑海中,对方距离我大概还有两百米,他们共有六人,也搭了三个帐篷,我拼命集中注意力把所有能看到的细节都记在了脑海中。

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好像是被炸开的山洞,偶尔闪过微弱的光,我猜那就是我们要找的能量来源。我听到了敌人中那名向导厉声通知队伍中其他士兵准备开火的声音,还有他们奔向我的脚步声。大量武器被组装了起来,子弹即将出膛。

身体快要撑到极限了,如果我现在加把劲爬上去,马上会被人扫射成筛子;如果下去的话,我没有任何缓冲,很有可能会摔死。

怎么办!

在即将告罄的体力和高度紧张中,我再次陷入了感官过载中,面前的敌方队伍看起来好像慢动作,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抬起手中的枪对准我的,但是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往下跳。

要拼一把吗?我身上的装备那么多,说不定可以给我一阵缓冲!

就在这瞬间,我忽然发现对面的敌人毫无征兆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唯一没有拿着武器的人,也就是他们的向导,忽然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倒了下去。我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流出了血,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彻底不动了。

我僵硬着身子,艰难地回了回头。

透过护目镜,我看到黎深那穿着雪地迷彩高大挺拔的身躯,即使我离他有将近30米,他的身量和气场在一众哨兵中却仍然扎眼,是以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而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在我脑中温柔地响起:「我们已经准备好接住你了,你可以松手了。」

这时我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我听话地松开了手,任由自己自由落体。

我坠落的时候,在脑海中对黎深说:「我看清楚了敌方的情况,就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脑子不会对你设防,你随时进来调取信息吧。」

我臃肿的身躯落进了一个缓冲垫中,巨大的冲力让我浑身一震,本就敏感的神经更是被迫承受了这数百倍的冲击力,让我的感官过载再度恶化。

而黎深清冷的声音再次在我脑海中响了起来:「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就安心休息吧,我的哨兵。」最后四个字的咬字尤其轻,却非常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在向导的暗示下,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做一个香甜的梦。我窝在一个温暖的地方,身体蜷起,好像婴儿一样。大脑中的紧张感一点点被抚平,意识云中大量的灰色碎片被清理干净,恢复了正常。精神的放松,也促进了身体的放松,我疲惫的肌肉也在一点点地恢复过来。

我在梦境中浮浮沉沉,好像泡着温泉一样,被水流抚慰着我的身躯,令人舒服的热气熏染着我的灵魂,让我感到身体越来越轻松。此刻的感觉很像那次我轻度狂化后被黎深彻底治疗,由内至外的放松,让我体内的什么地方打开了一个开关,用独属于哨兵的方式对向导表示自己的舒适和熨帖。

「……」

一道闷哼声响起,微不可察,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只是眼前的场景依旧一片漆黑混沌,我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本能地心念一动,就听见我自己的声音问:「黎深!你一直在吗?怎么不出声呢?」

黎深声音无奈地说:「嗯。你……」他欲言又止。

我问:「怎么了?」

「……唉。」

就在我对黎深的吞吞吐吐一头雾水时,我再一次闻到了上次轻度狂化后接受黎深疏导时闻到的那股冰雪的味道。和真实的冰雪味道不一样,普通的冰雪就是冷冷的、凝结的雨水味;可是我现在闻到的这一股味道,却是纯净的、厚厚的雪味,可以让我自发地联想到冰川、雪山、海上的浮冰……

这一次我再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话,我就要去医院看看脑子,而不是心脏了。

「黎深……你的向导素好好闻。」

黎深似乎笑了笑。他那把好听的声音低低地在我脑海中回荡:「不止是你,恐怕所有哨兵都要闻到我的向导素了吧。」

我立刻一惊,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涌上心头。不可以……其他哨兵不可以闻到黎深的味道!「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暂停散发向导素!」

黎深无奈地说:「你果然没有好好上向导课……向导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而只有一种情况向导会不由自主地散发信息素的味道。」

「是什么?难道有哨兵勾引了你!」我大怒,恨不得立刻从梦中醒来,把那个勾引黎深的坏蛋暴打一顿——就算是队友也不可原谅!

黎深笑道:「嗯,没错。有人很喜欢用自己的哨兵素勾引我,害我被迫发情。」

虽然听到有人居然敢勾引黎深我很生气,但闻言我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会这样?你……你被迫发情要怎么处理?」

黎深淡淡地说:「打抑制剂。」

即使是对向导的知识不熟悉,我也知道抑制剂虽然可以干预发情期,但长远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抑制剂会伤害你的身体的!」

黎深反问我:「怪谁?」

我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在想,对,两次出现他的向导素的时候,队长都在场!「队长!是队长害你被迫发情的?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哨兵素勾引你……」

我整个人瞬间像泡进了醋坛子里一样,不甘心萦绕在心头。好吧,其实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干预别人,尤其是哨兵向导信息素这种完全无法人为控制的释放,他们若是匹配度高的话,那就是老天都要用红线把二人给绑起来,根本无法从灵魂之间的相互吸引中逃离。蒋楠队长很强,也是s级哨兵,我战斗经验不如她丰富,应该打不过她……她也很优秀,配黎深也不错……

黎深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半是真心半是无奈地说:「笨死你算了。」

我没理他,还沉浸在不知从何处来的伤心之中。这种好像无法掌控的感觉,占有欲得不到满足的痛苦,触到了我身为哨兵天性中最不爽的部分。

黎深又问:「你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吗?」

我的注意力被他的问题吸引走了。信息素的味道?我顿了顿,说:「不知道。我自己闻不到。」这是实话,哨兵天生没法闻到任何哨兵素的味道,包括自己的,除非有向导标记,黎深应该知道这点的才是。

正在我思忖黎深问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奇怪的时候,他忽然带着笑意说:「是薄荷糖的味道。」

我顿时垮下了脸。「怎么会!一点儿都不酷……」据说有些哨兵的信息素是硝烟味,有的是山上雪松的味道,或者大海的味道。我以为我的味道至少也得是草本植物的味道吧,比如我精神图景中那片茉莉花田,可黎深居然告诉我是薄荷糖的味道?好失望!

黎深又笑了笑,声音又轻又低,好像被羽毛拂过我的灵魂一样,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他说:「是啊,一点儿都不酷,和小孩子似的。但是……我很喜欢。」

我感到自己的脸好像烧起来了,心脏也随着这句话而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然而没想到就在这时,他话锋一转,说:「鉴于有些人的信息素是我喜欢的味道,还总是不自觉地释放出来勾引我,我只能暂时把它封印一下了。我没有带抑制剂,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工作要紧。」

我听得迷惑不已。不是队长释放信息素的吗?可是他又说喜欢我的信息素的味道?还有封印,怎么封印?我着急死了,很想抓着黎深问个明白。可是梦里我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掌控力,坠入了一片黑暗中。

就在这时,我只觉双唇贴上了一片柔软却略带冰冷的雪花。我吓了一跳,意识又回笼了一些,意识到这不是雪花,而更像是……人的嘴唇。我不自觉地在潜意识中分析着唇上的触感,对方有两片挺薄的嘴唇,与我双唇相触后,对方的嘴唇也逐渐变得温热了起来。随后,只觉对方轻启唇齿,有什么东西顺着探进了我紧抿的双唇中,带着我刚才所闻到的那股冰雪味的信息素的味道。

是黎深……黎深在亲我……

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我的所有防备都松懈了下来,自然地张开了双唇,任由对方的舌头长驱直入。我笨拙地用我的舌头碰了碰他的舌头,尝到了那股纯净雪水般信息素的味道。我不禁贪婪起来,追逐着他的舌头亲吻挑逗,甚至主动探进了他的嘴里,贪心地舔弄他的嘴唇,吮吸他的津液,细细品尝那令我无比沉醉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很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对方的信息素被我捕捉吞吃入腹,我的精神图景深处好像悄然发生了什么变化。紧接着,一股崭新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大脑。若说之前黎深给我做精神疏导,是把堵塞的水管疏通、把电脑内存的垃圾清理干净的话,现在我的感觉便是被系统升级了,运行稳定,处理信息的速度飞快,且可以运行更复杂的程序了。

原来向导给哨兵这样一个吻,竟然就可以让哨兵的身体发生这样的变化吗?

本能驱使着我还想索要更多的吻,可是黎深却放开了我。我不满地下意识想要追逐上去,再次品尝这令人上瘾的滋味,只听见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句无奈的谴责:“真是个不知餍足的哨兵,不过,封印完成,你还是暂时忘掉我们信息素的事情吧。”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睡袋里。天色已经昏暗下去,帐篷里亮着电灯。我闻到了帐篷外传来蔬菜汤的香味,饥饿感马上席卷了我的大脑。我从睡袋中钻出,迅速穿好衣服,打开帐篷走了出去。

“你终于醒了啊!我们可担心你了!”小许第一个看见我,她连忙冲我招招手,如释重负道。

我坐到她的身边,其他队友给我拿来了饼干和营养剂,又给我装了汤。我向他们道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东西的间隙,我问小许:“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小许压低声音说:“黎少校把那些人里的向导杀死了,精神控制了其他士兵,但是后来为了及时把你带回来,我们没有恋战。”

我着急道:“可是……任务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那股能量源头!”

“黎少校当场就从你的记忆中提取了信息,但是你看到的那个山洞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加上他精神力爆发杀了对方的向导,还要同时控制那么多人,很费精神力。但凡他控制不了一个人,对方都可以轻易从上方射杀我们。所以为了保证安全,维持最好的战斗力,我们就先撤退了。”

我失落起来。

小许看出了我的低落,连忙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别伤心呀!你带回来的信息非常有用,现在少校正在跟队长分析那些敌人是谁呢!至于我们的任务目标,就在那一片区域没错了,跑不了!”

我蹙眉说:“对方离源头那么近,他们肯定也是来抢能量的,我现在就怕对方捷足先登把它夺走了。我们当时应该追击的,不管怎样,不该留对方活口!”

小许说:“没办法,我们也觉得这样很冒险。但是还是等队长的指示吧。黎少校说了,这三天雪一直在下,没有停过,随时有雪崩的风险,你今天昏迷着,在少校那里治疗了很久才被送回来,他说要先等你自然醒过来,否则你的大脑和心脏都有风险,所以我们不好直接带你撤退。好在你现在醒了,我们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撤退吧。”

我点点头。片刻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问小许:“我在黎深那里治疗了很久?”

小许肯定地点点头。“两个多小时吧?”

我慢慢地啃着饼干,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划过了我的脑海。我只记得我睡了很香甜的一觉,在梦中感到全身心的舒服。

但是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可能啊,每次黎深进我大脑,我都肯定会抓着他说一大堆话的。为什么这次想不起来任何片段了呢?

我的豹猫或许知道点什么,等我一会儿睡觉的时候进入深层精神图景找找这只神出鬼没的小猫咪问问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黎深从帐篷里出来了,也过来吃东西。其他队员吃完东西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该巡逻的巡逻,该收拾营地的收拾营地,小许也离开了,就剩我和黎深坐在火堆旁吃东西。

我主动坐在了他的身边,关切地看着他,问:“你还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矜持地咬了一口压缩饼干。

我说:“我记得我看到了那名向导死在我面前,还有被你控制住没有举枪杀我的敌人们。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但是用精神力杀人,应该很辛苦吧?”

黎深却朝我凑近了一些。我没有后退,与他直直地四目相对,因此得以清晰地看见他布着红血丝的眼白。“是有一点累,杀了另一个可能是s级的向导,还要给某个人做精神疏导和治疗。不过,跟我4时轮轴转的工作强度差不多,倒也习惯了。再说,这点难受也碰巧被治好了。”

“怎么个碰巧法?”我眨眨眼,不解地问。

黎深想起了什么,心情很好地翘了翘嘴角,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哨兵的大脑可以被向导进入而进行疏导,那向导的大脑,又要怎么被疏导呢?”

这自然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毕竟我向导理论知识堪堪及格。于是我只能盲猜:“呃……自我调解?”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若是高强度的用了精神力之后,还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才能恢复。比如,”他偏过头,嘴唇几乎擦过我的耳朵,“靠近哨兵,闻一闻她的气息,躁动不安的灵魂便会平静下来,枯竭的精神力也会源源不断地被补充。”

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轻声响起,把我半边身子都麻翻了。我竭力保持镇定,问道:“闻一闻味道?就这样?”

“就这样,是不是很简单?”

“那好办,你就好好跟在我身边,有我陪着你,保证你的精神力源源不绝!”我拍胸脯豪言壮语道。

他问:“怎么就是你,不能是其他人呢?”脸上却有狡黠的笑意,期待着我的答案。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我独一无二的优点,然而思来想去,好像确实并没有让黎深一定要选择我的地方。我不禁焦虑起来,不由得咬牙切齿道:“就凭我早其他人认识你十几年!”这一点,总不会有人和我抢了吧!

他拖长了调子,说:“哦——”

我紧张起来,直勾勾地瞪着他。

他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眼里狡黠的笑意散去,倒展现出几分真诚来:“好,那就是你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的护身符了。”

火光中,他的浅金色瞳孔映着一跃一跃的光芒,让我不禁看入迷了。可是当我再仔细看去,却发现,不知为何,他的眼睛深处,好像有着被冰封起来的悲伤与绝望。当我怀疑自己看错了,还要仔细看去时,那昙花一现般的悲哀情绪迅速消失不见了。

“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凌晨五点,我们就出发返回临空市。”黎深出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那我们的任务……”我蹙眉问道。

“这一次来不及了,我们下次再来。如果已经被我们碰上的那些人捷足先登了,再抢回来便是。”

黎深的话语总是很有说服力。很奇怪,他从不多加解释,可是我就是会不自觉地信服他的话。也许这就是哨兵遵从向导之令的天性吧?若他要我们把东西从敌人手中抢回来,我们必定排除万难,直到完成他的指令。

尽管我的心里还有很多谜团,但是眼下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就等我们都回到临空市再说吧。

我本想在睡着后去精神图景找豹猫聊聊,虽然精神体不会说话,但是它们可以通过意识沟通,它们听得懂主人的指令,也可以把自己的回应直接呈现在主人的精神中。但是,我入睡后,却没有如我所愿地沉入精神图景中,而是突然进入了一片陌生的黑暗中。

我还在暗自思索这是什么地方,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眼前一亮,随后,我看到了“我”,躺在了一片茉莉花田之中。而在那个“我”的身边,是身上穿着有着奇怪花纹紫色长袍的“黎深”。

我懵了。这是哪里?

「叶柔?」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连忙扭头看去,却是身穿雪地迷彩服的黎深抱着双臂站在了我身边。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我糊涂了。「这是哪里?这两个人是谁?这里很像我的精神图景,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两个人出现?」

黎深若有所思。「你的精神图景……是茉莉花田?原来如此,‘在梦里跟着茉莉的香气走,就一定可以回到我身边’是这个意思。」

「什么?」

不等我再问什么,眼前的场景却倏然烟消云散。

凌晨两点三十八分,我的大脑忽然一阵剧痛,好像脑子被人用思维触手抽了一巴掌似的,我立刻睁开眼睛,发现帐篷里其他三位女哨兵也都捂着脑袋起床了。

还没等我们开口交流,所有人就听到黎深的声音在帐篷外响了起来:“两公里外,有敌人在朝我们的方向前进。来者速度很快,最多五分钟先头部队就会抵达,这么快的速度行进,不排除有s+级哨兵。所有人马上撤退,并做好应战准备!”

我们立刻在一分半钟内收拾好了东西,花了另一分半钟将武器组装好,挂在身上,随后我们立刻背上自己的行军包,打算往山脚的方向撤退回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我们上山时走的路本就狭窄危险,此时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我们更是难以判断哪里才能安全落脚。一个不慎踩空,便是万丈悬崖。这样磨磨蹭蹭地下山不是办法,尤其是后面有追兵的情况下。

蒋楠当机立断:“回到营地,做好应战准备!”

与其被人追上陷入被动,不如留在原地做好埋伏,杀出一线生机。

小许和另一名队友小刘被派去找寻狙击点了,我和黎深被派去敌人来往的方向当侦查部队,蒋楠和剩下的三名队友,小方、小秦、小雷,在营地四周埋伏起来,准备随时拼杀。

我放出了我的精神体,小体型的豹猫灵活地在雪地中疾驰,搜寻着敌人的痕迹。我的手中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枪,和黎深一起藏在了一棵大树后,我这才有机会问道:“敌人到哪里了?”

黎深一直在用精神力侦查着周围的情况。“快到了!做好准备!”他说。

我将五感的感官释放到极致,很快,我就听到了雪地中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一个……两个人!

“黎深,你藏好了,不要出来!”我给黎深留下这句话,就从大树背后闪身出现。当第一个人出现在我手枪的射程范围中时,我发挥到极致的视力让我轻而易举地就锁定了敌人的身影。于是我当即扣下扳机,“砰砰砰”连射三发子弹。

与此同时,在两点钟方向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脚步更轻,冲上来的速度也很快,宛如鬼魅一样。但是我心中丝毫不乱,我的视线掠过那边,很快就判断出了来人的距离和身高,我马上扣下另一把枪的扳机,又是三发子弹连发。

两人都被我射中了,但是他们只是趔趄了一下,马上又跑了起来。

而我的位置也暴露了,两人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对我发动了进攻。

一时间,两边枪声不断,我灵活地躲避着他们的子弹,手中的火力不减,因此在他们距离我大约一百米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而是与我陷入了火拼的僵持中。

虽然是一对二,但我从未经历过这样一种状态:无论我的五感进入到多么敏锐的程度,我都没有任何信息过载的征兆,而平常在这样高敏的战斗中,体力不仅消耗得很快,我还会因为信息过载而陷入疲劳中。相反,我仿佛进入了一种心流状态,周遭的一切动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能感受到狙击手队友们的位置,蒋楠和小方等人的埋伏,以及敌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庞大的孟加拉虎从敌人的身后一跃而出,是敌方的精神体!

我神色一凛,精神体作为高维生物,无法被我直接攻击,它们却可以攻击我。可是我的豹猫不是攻击型的精神体,无法钳制对方。

而就在我尽力思考精神体怎么处理的时候,黎深忽然从藏身之处猫着腰到我身边,说:“精神体交给我处理,你好好对付那两人。”

我点点头,快速换好了弹匣,继续开火,掩护黎深的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敌人那边有人说:“就是这个向导!”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放精神体出来了!他们是昨天那群盘踞在山洞前的人,他们的向导被黎深杀了,恐怕现在是来寻仇的!而只有放出精神体,才有可能引得向导出手,黎深的位置也就跟着暴露了!

然而还不等我开口提醒黎深,我就忽然看到了远远的,又有四个人影出现了。就在他们现身的同时,小许和另一名狙击手开枪了,一下子干掉了两个人。另外两个人立刻找到了掩体,一边躲避着狙击手的火力,一边迅速和先头部队的两人集合。我的压力瞬间就变大了许多,他们密集的火力让我甚至无法从掩体背后出来反击。

黎深抓住我的手臂,简短地命令道:“撤!”

我们立刻且战且退。

然而我低估了对方杀死黎深的决心。就在我一边护着黎深,一边往营地撤退的时候,对方突然举起了一把霰弹枪,对着我们撤退的方向射出一枚霰弹。

视线捕捉到霰弹的整个动线,我迅速在大脑里计算出了霰弹落下的时间和距离。如果不能在两秒内跑出危险距离,我们两人一定都会被炸掉半截身子的!可是我背后还背着一个笨重的行军包,如果要带上黎深,就只能抱着他跑了!

留给我的时间只有零点几秒,再犹豫我们俩都要完蛋。我没空去管黎深怎么想的,径直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把哨兵的体能开到极限,拼尽全力全速奔跑回去。

两秒后,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有一瞬间被强力的声音和热浪冲击得失去了知觉,但是下一瞬我的大脑就恢复了正常。紧跟着霰弹而来的是对方用重型机关枪对我们俩的追击,此外我还清晰地听到有两个人在火力的掩护下向我们追来的脚步声。但是好在我们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我引着那两人跑进了我方所有人的射程范围内,狙击手正在对他们实行远距离火力压制,蒋楠等人也开枪,并放出了她那条体型巨大的森蚺,死死地缠住了对方的孟加拉虎,掩护我和黎深的返回。

然而,在敌方那样密集的火力攻击下,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左小腿中了一颗流弹,但我咬着牙坚持回到了营地中,找了个安全的掩体,这才把全程被我护得死死的黎深放下,然后我跌坐在了雪地上。

鲜红的血迹从厚厚的裤子中渗了出来,方才一直紧张地逃命,肾上腺素飙升,让我没有感到疼痛。而现在一松懈下来,那钻心的疼就侵蚀了我的感官,尤其是在我的五感仍然处于极度亢奋敏感的状态下,疼痛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黎深没有废话,马上放下他身上的包,从里面拿出碘酒、纱布、镊子和手术刀,准备给我处理伤口。

“怕疼吗?”他忽然问我。

我咬着嘴唇,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却在这时靠上前来,抬起右臂将我揽进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发顶,柔声说:“这样你就不疼了。”

我原以为这是他在医院用惯的什么哄小孩的法子,可是神奇的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就仿佛被打了麻醉一样,痛觉神奇地消失了。

而黎深在给我说完那句话后,没有再说话,他戴上一盏头灯和那副银框眼镜,以及口罩和两层橡胶手套,接着有条不紊却迅速地给我把子弹取了出来,随后给我消毒止血,包扎伤口,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我不禁看入了神。他居然一个人就把子弹给取出来了,好厉害……

等他把缠好的纱布打上结,剪掉多余的纱布时,他忽然抬头,说:“糟了,雪崩了!”

我心头一紧。“是因为那枚霰弹吗?”

黎深微微点头,他直起身,麻利收拾好所有东西后,他用精神力把自己的声音送进了我们所有人的脑海中:“雪崩即将来临,我们要马上找个安全的掩体等雪崩过去!”

这时我想到了在我们的侦查中,在大概800米的地方所发现的那几个山洞。我连忙问:“黎深,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些山洞可以吗?”

黎深略一思忖,点头说:“可以,我们就往那边撤退!”

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我们所有哨兵都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从山顶传来的不详的隆隆声。两名狙击手率先放弃和敌人火拼,因为他们的位置最高,也离危险最近。蒋楠组织着我们所有人最后对敌人扔出手榴弹,然后在火光的掩盖中,马不停蹄地往山洞的方向赶。

手榴弹的爆炸进一步加快了雪崩的速度,已经有几团雪砸到了我们面前。

“不行,这样下去来不及躲到山洞的!”小许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猛的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

无数道如雪般纯白的光芒从黎深的手中升起,飞向了远处正在拼命落下的雪崩。在黎深evol的控制下,雪崩的速度变慢了,这样的话,我们完全来得及逃到掩体中去!

可是,黎深很危险!

那两颗手榴弹又炸死了两人,但是马上就有最后两人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他们的精神体,一只西伯利亚灰狼和一头公鹿,向毫无防备的黎深攻击了过去。

“——黎深!”我目眦尽裂,当即拔腿冲向黎深,同时拔出我的双枪,一把枪对着一人,疯狂扣动扳机。

“叶柔!归队!”蒋楠愤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们先走!”我扯着嗓子大喊,随后奋不顾身地将黎深护在自己身后,直面那两位敌人。

我不可能放着黎深一个人在这里战斗。冥冥中告诉我,我是他的哨兵,保护我的向导是天经地义,为了保护我的向导而死,是我作为哨兵的最高荣誉。

双手被枪的后坐力磨出了无数的血泡,我的豹猫与两个精神体周旋,一有机会就冲上去挠它们的眼睛。

「叶柔,一会儿你听我指示,不要再和他们火拼,我会把雪崩引向他们。」黎深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好!」

「然后我需要你带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向五点钟方向跑200米,那里也有一个掩体。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抵挡雪崩,足够了!」

「了解!」

「我数到三就行动,一,二,三!」

我立马停止了攻击,将双枪插回腰间,然后再次一把将黎深打横抱起,按照他给我指明的方向拼尽全力奔去。这时候已经没法顾及对付那两个难缠的哨兵了,我只能拼了命地奔跑。很幸运的是,在五感和体能开到极限的情况下,我险之又险地把敌人的所有攻击都躲避了过去。

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我的痛觉屏蔽了,不然我的左腿一定会更加拖累我的速度。

在我怀里黎深也一直牢牢控制着雪崩下落的速度,并且引着滚滚大雪往那两个敌方的哨兵们去。而就在我们俩闪进这个狭窄山洞的一瞬间,他收起了evol。早就被压制得狠了的雪崩没有了阻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倾泻而下。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山洞里,山洞外是恐怖无比的雪崩之声,传进山洞里,变得绵延不绝,震耳欲聋,整个山体好像都在雪崩的影响下晃动。我难受极了,只得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

过了一会儿,耳朵被人碰了一下。我睁开眼,却见黎深拿着一个耳机。我松开了手,他便替我把耳机罩在了脑袋上。里面播着白噪音,一下子安抚好了我被疯狂折磨着的五感。

“谢谢。”我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他笑了笑。

然而,他忽然脸色一变,左手死死地卡住了右臂。而他的右臂正以奇怪的频率抖动着,我敏锐的视线甚至看到了正在蔓延上他露在衣服外面的手掌、脖子和脸颊上的冰花。

“黎深!”我大惊失色,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要……过来……”他咬着牙说道。

突然有一簇冰晶朝我溅射了过来,我往旁边一避,冰晶又追着我的身影而来。左腿上被麻痹的痛觉在苏醒,伴随而来的还有遍布全身的疼痛。我痛得眯了眯眼,但没有时间留给我去喊疼了,我在黎深猛烈的冰晶攻击中,在这个狭小的山洞中左支右绌。冰晶碎裂后,无数细小的晶片在空中变成新的武器,划过我的脸颊和手背,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而即便是普通人所感到的微小疼痛,放在我们哨兵身上也会变得很痛,宛如刀割。

“黎深,你的evol怎么失控了?”我在躲避中,也一直在留意着黎深的反应。攻击我绝对不是他的本意,而evol违背了他的意愿攻击着我,只能说明他的evol失控了。我曾经听说过,evol越强的人,就越有可能陷入危险。我曾经还以为是那种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看来,应该是他们的evol会像这样走向失控的危险才对!“是因为你控制住了雪崩吗?那样庞大的能量都能被你控制住,你一定很辛苦吧?”

黎深没有说话,他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起来。我却对他只有心疼,本能驱使着我朝着他靠近,希望能够用我的力量去安抚他的精神,只要他的精神力被恢复,压制住evol也是有可能的吧?

“黎深,你说过的,我是你的护身符。请让我帮你,不要独自一人承受痛苦!”我一边躲避着他的攻击,一边朝他接近。

“柔柔……”他轻声唤了我的名字,像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物品一样温和,仿佛说得大声了一点就会把我震碎。

“我在,黎深,我在这……”

我终于奋力跑到他的面前,努力抱住了他。他的左臂揽住我,极力压制着要攻击我的右手。他喘着气,低头轻嗅我的发顶,随后吻了吻我的额头。

“柔柔,谢谢你。”

随着他的话语,我感受到了他的思维触手畅通无阻地直接进入到了我的大脑里。我疑惑了一瞬,我对黎深是从不设防没错,但我还没有来得及撤掉我的精神壁垒,他怎么就可以直接进入了?但是还不等我多想,他就继续在我脑子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你受了伤,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已经很辛苦了。雪崩还要持续至少二十分钟,你就利用这二十分钟好好休息吧。等雪崩结束,其他哨兵会来到这里找到你,把你带回去的。」

“……等等,黎深?你要干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想要抬起头看着黎深。可是黎深的手臂把我箍得很紧,左手死死地按在我的后脑勺上,我竟完全无法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

黎深继续在我脑海中轻声催眠:「你在这里很安全,有我在,雪崩无法伤害你。」

在向导的催眠话语中,我的思绪逐渐放空,身体变得沉重,竟真的要睡去!

不行!黎深不对劲!我不能睡!

“黎……深……”我竭力保持清醒,喊着他的名字。

黎深叹了口气,这次他直接开口在我脑袋上方说:“对不起,我的evol失控了,可我不想伤害你,所以离开的人,只能是我。”

不等我说什么,他放在我后脑勺上的手捏了一下我的后颈,下一秒,我立刻昏了过去。

混沌中,我听见黎深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我不想再伤害任何我在意的人了。」

「不……黎深……不要离开……」

“黎深!”

我猛地睁开眼,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仍然身处山洞之中,而此时山洞外风雪已经停了。我环顾左右,山洞中,早已没了黎深的身影和气息。我怔怔地摘下了我的降噪耳机,顿时,无数的感知化作信息碎片涌入我的意识云中。那种仿佛被升级过电脑系统的畅快感消失了,但是我仍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云被疏导过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黎深……”我失落地喃喃着他的名字。

原来之前那种极好的状态,是因为有黎深在;而他在evol失控后,还不忘给我最后做一次疏导再离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我的猎人手表短促地响了起来。我抬手一看,是队长在联系我。我点了接听后,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说:“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你把现在的坐标告诉我,我们过来找你。”

我找到坐标,给她念了一遍。

“好,我们马上过来。”

在蒋楠挂掉电话前,我忍不住问:“队长,你有见到黎少校吗?”

蒋楠语气如常道:“见倒是没有见到,但大概十五分钟前他给我发了信息,因为雪崩影响到山脚下的居民,他先行一步去参与救援了,我们也要去帮忙。”

我松了口气。“好。”

在等待队友们与我会和的时候,我再次利用了自己的evol去感应我们这次任务目标的神秘能量。可是一无所获,不知是不是被雪给掩盖起来了。看来,这次任务只能在这里中止了。

大概五分钟后,蒋楠他们就找到了我,我们这边七位哨兵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只是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蒋楠循着黎深留给我们的安全下山路径,领着我们所有人往山下走。而直到到了山脚,我们才发现这场雪崩到底有多严重。驻扎在长恒山的基地无一例外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更远一点的镇子也受到了波及。来不及撤退的人被埋在了雪下,生死未卜。所有附近的极地猎人组织都在往长恒山赶来,参与救援。我们作为离这里最近的部队,而且是哨兵团队,五感敏锐,体力充沛,速度又快,当仁不让成为了首批救援人员。于是我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事情,全副心思投入到了争分夺秒的救援当中。除了必要的生存和救护装备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带,轻装上阵,力求最快速度救出最多的人。

救援工作持续了三天,能够救出来的人都应当没有遗漏的了。剩下的被雪埋得太深,就需要用其他工具慢慢挖开了,而这些工作也不需要我们这些临空市的猎人们来做,于是在长恒山没日没夜地挖了三天之后,我们终于得以坐着专列,回到了临空市。

不过回到军队后,蒋楠没有立即解散我们,而是给我们安排了向导进行精神疏导。

黎深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据说他这几天一直和极地派来的医疗团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抢救伤员,忙得不可开交。即使我们临空猎人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作为医生,还是心外科的权威专家,担子肯定很重。没想到,山洞的那一别,竟然就是我们在长恒山的最后一面,下一次……或许就要等到我去医院复查心脏的时候了吧。

轮到我做疏导了,军队的向导医生让我躺在病床上,随后他伸出了思维触手,试探着进入我的大脑。

我努力撤掉精神壁垒,可是我的大脑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它牢牢地竖着壁垒,阻挡着军医思维触手的进入。

军医耐心地等待着我。

尝试许久也无法撤掉精神壁垒的我急得脑门冒汗。努力了几分钟后,我无奈地睁开眼,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军医思索片刻,问:“之前你轻度狂化后,是黎少校帮你做的疏导吧?”

我点点头。

军医又试着用思维触手接触了一下我的大脑,果不其然,被烧了一下,他立刻收了回来。他说:“看起来,你的哨兵评级应该比我要高。”

我心里一惊,我的评级,还是藏不住了吗?

军医说:“如果和我同级或者比我低评级的哨兵,我可以直接强行进入。但是对你不行,你坚固的壁垒会直接把我的思维触手烧掉。上一次我以为是因为你在狂化边缘,但是这一次你很正常,却还是没法让我进入做疏导,所以,你的评级至少在s级。看来,我们需要更新一下你的信息了。”

我有点紧张,没想到军医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说:“有潜力的哨兵都有提高评级的可能性,多一名s级哨兵,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这样吧,s级以上的向导不好找,但是我会把你的情况和蒋队长说清楚,她给你介绍她认识的s级向导来为你做疏导。”

我的拳头慢慢地攥了起来,我抬起头对军医说:“不用了,我想,我的大脑只会对唯一一名向导敞开。谢谢医生,我先走了。”

如果说,之前把黎深单纯看作一名优秀的向导是一次刻意的引导,在长恒山雪崩中我对他燃起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是作为一名哨兵的本能的话,今天军医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了一点——黎深是我的专属向导,我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先于我的意识一步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回到宿舍,慢慢地收拾着长恒山带回来的行李。我们的行动进行了三天多,随后又参与了三天的救援,这一周都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我左腿上的伤正在好转,多亏了黎深为我及时处理,后来参与救援的时候都有好好地按时换药,只是在医疗帐篷里,一次都没有碰上黎深,让我心中有些黯然。

我整理着需要拿去洗的衣服,在一件迷彩服外套的胸前口袋里,找到了黎深给我捏的那只q版小海豹。它好像真的是我的护身符一样,一直被我贴身放着,它一点儿伤都没有,我也平安地回来了。

凉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片段也在缓缓重新被我回忆起来。

嗅觉、味觉的留存比其他触觉留存的时间更长,触碰着小海豹,我想起来了在黎深的精神图景中见到那三只海豹的经历。而这时,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个问题:向导随时可以把人拉进自己的精神图景中的吗?如果是我,我定然不会随便这么做。精神图景代表着我最最深层的隐私,也是精神体栖息的场所,若来者有敌意,破坏精神图景就等于直接破坏这个人的大脑。黎深若只是为了让我安静,方便他给我做精神疏导,他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同时,我又想起了我仍在他精神图景时,我闻到的那股纯净的冰雪的味道。随着这个味道被忆起,更多深层的画面又从脑海中被浮现:我在长恒山遇到了敌人,感官过载加上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之后,在接受治疗的时候第二次闻到了这种味道。结合第一次闻到的经历,我好像推断出了那就是黎深的信息素的味道。我追问他为什么会忽然发出信息素的味道,他没有正面回答,好像还骂了我一句笨蛋,可是,随后黎深就对我说了什么……封印?

记忆就此中断,不完整的记忆令我感到烦躁起来。黎深为什么会一再地散发出信息素?而且他宁可对我进行精神暗示也不希望我知道那就是他的信息素?

若我要获得答案,就只能突破这层精神暗示。精神暗示并非不可逆,只是需要更多的引子,让我去一点点地把事实揭示出来。

但是我的向导知识实在太拉垮了,光凭我自己在这里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而目前能够解答我的疑问的,且是我信任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好久没见你啦!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去了长恒山?”

这个人就是我在猎人协会的好朋友,陶桃,她是个b+级的向导。

“是啊,刚出了任务回来。”

我和她约了在一家保龄球馆见面。我们俩都好久没有玩保龄球了,而且我的腿受伤了也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可是光坐着也太无聊了,最终决定玩保龄球。见面寒暄后,我们都先兴致勃勃地拿了球先玩了起来。

几轮pk之后,我的比分遥遥领先于她。她玩出了一身汗,笑着摆摆手要求中场休息。“你们哨兵体力真好啊。”她一边喝水一边感叹道。

我只是脑门上出了一点汗,毛巾一擦就好了。我们一起坐在板凳上,我心不在焉地拿着一瓶水在双手中转了又转。陶桃看出了我的情绪,笑着说:“好了,赶紧进入正题吧。你今天约我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单纯找我打保龄球的吧?你身体素质各方面都碾压我,若你真是找我来打球的,我可要说你欺负弱小了。”

我笑了笑,说:“你们向导虽然体能不如我们好,但是你们的脑子比我们好使呀,对吧?”

陶桃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重点:“‘你们向导’?哦~看来这次你就是为了问向导的事情而来的。”她伸了伸懒腰,语气轻快地说,“快说吧!是不是看上了哪位男向导,需要我给你场外补补课?”

我失笑道:“真是瞒不过你……”

她八卦地凑上来,眼睛冒着求知若渴的星星:“哦哦哦?帅吗?脾气怎么样?我跟你说,有些向导脾气可古怪了,哎,所以说哨兵可爱,虽然有时候脑子是有点笨吧,但是直来直往的,爽快!而且和哨兵交流的时候,实在解释不通,直接钻他脑袋里精神交流就好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哨兵笨……直接钻脑袋里精神交流……这剧情听着怎么这么的耳熟?!我擦了擦冷汗,问:“所以你们向导都经常用这种方式和哨兵沟通吗……”

她摸了摸下巴,说:“唔,虽说向导是有这样的能力没错啦,但是实际上也要看级别的。”

“怎么说?”

“比如说……哎,对了,你的精神力评级是多少?”

“可能是s级。”

她惊讶地看着我。“天呐!s级?!”她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了周围人们的注目。我赶紧尴尬地用眼神示意她小声一些。陶桃捂了捂嘴巴,压低了声音,又喊了一次:“你真的是s级?我的天,我本来还想示范一下,可是你这个评级和我差距太远了,我才b+,进入a级哨兵的脑袋还可以单方面传达一些简单的信息,但是s级……我可能精神触手一进去就会被你烧断吧!”

我摸了摸脑袋,说:“确实……我们军队的医生a+级,曾经被我烧断过几根触手……”

陶桃一脸蛋疼地看着我,想来是感同身受到了精神触手被等级碾压时的痛楚。“那种痛可跟肉体能忍受的疼痛级别不一样……而且不要看b+和a之间、a+和s级之间的差值好像一样,实际上a+级和s级之间的差距非常非常的大!用你们的全息流浪体模拟游戏打比方吧,b+级可能只差1000经验值就可以升级到a级,但是a+要升级到s级,可能需要10万以上经验值!”

我点点头,这一套评级系统在哨兵和向导之间都通用的。“我和那位向导之间可以直接精神交流,他也很强。”我刻意隐瞒了他s+级别的信息,因为整个临空市s+级别的向导就没有几个,向导圈子又小,她这么聪明,肯定会一下子就猜到是谁的。

陶桃说:“嗯,所以如果向导需要跟哨兵精神沟通的话,首先级别要匹配,两人差距不能太大,比如说一个s级一个a级。即使向导很强,但是如果哨兵不够强的话,也是没法沟通的,还是只能单方面传达信息。”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两人级别要相同?”

“对,其实到了s级甚至以上的时候,就算是同一级别中的人,实力差距也有可能很明显。用经验条来打比方的话,就是刚升级到s级的人,和快要升级到s+级别的人的实力差别肯定很大。但是只要还在s级里面,都算是级别匹配,可以进行精神沟通,而就算是很强的s级和刚刚升上s+级的人之间也没法精神沟通。”

我不禁一阵哑然。所有人都知道黎深是s+级别,而我可以自如地和他精神沟通……难道,其实我的级别也在s+?只是黎深是比较高级的s+,而我可能刚刚迈入s+级别的大门?

那我岂不是比蒋楠队长的评级还高?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不由自主变得严肃起来,但是目前看来,应该不是坏事。但我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向导怎么才能把哨兵的意识拉入自己的精神图景里呢?”我消化了一会儿信息,开口问了第二个问题。

“他还把你拉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陶桃的嘴巴再一次张成了o型,好在她学会了压低声音,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的天,如果这都不算爱……”

“……啊?”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陶桃好像嗑到真的了一样,一直捂着脸狂笑。“哈哈哈……哎哟,你等我一会儿,我先笑一会儿……”

我尴尬极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干脆起身又扔了几个保龄球。球馆收费按小时计算,不玩就亏了。

等我玩完了一轮重新坐回去的时候,陶桃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她笑着说:“向导要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只需要实力的碾压、等级的压制。但是哨兵是没有精神触手的,所以你们只凭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入侵到向导的大脑的。”

我点点头,这就是哨兵和向导之间基因突变的最大差别之一。

“所以要想进入向导的大脑、甚至是深层次的精神图景,姐妹,我只能告诉你,他爱你。”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桃……你……你说什么啊!”黎深爱我?怎么可能?那次我和他的见面,也不过就是重逢后的第二面吧?而且不是很愉快,因为他是被抓来给我这个不遵医嘱、即将狂化的哨兵做疏导的。他这个爱是不是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后,我也对他产生了一些情愫……愿意把我的大脑敞开给他进入,而且只认准了他,不就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陶桃又说:“你不知道,把另一个人的意识拉进自己的精神图景中需要耗费多么大的精神力!如果是已经临时标记、或者精神结合、甚至最终标记的伴侣还好,向导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中,而哨兵也可以被动地进入向导的大脑里,只要向导愿意出一点力气。但是如果你们都没有建立任何联系……我的天,尤其是你俩都是s级的,他这精神力得有多强悍啊!如果这都不算爱,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我的心脏情不自禁地加速跳动了起来。黎深……他竟然愿意耗费大量精神力把我拉去他的精神图景里?他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安静”吗?我不由得想起,我在他的精神图景里和佛系的海豹们一起躺着的时候,我依然能感受到自己混乱的意识云被渐渐清理、疏导干净的感觉,说明当时他在一心三用:把我拉进精神图景、给我做精神疏导、跟我精神沟通。随后,我在那样精神舒适的时候,闻到了黎深散发出了向导素的味道。

“对了……向导素。”我开口道,“向导好像不会自己主动散发信息素的,对吧?那在什么情况下,我会闻到向导的信息素?”

陶桃看着我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你还闻到了他的向导素的味道?!说吧,你俩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捧场,给你随份子钱!虽然女哨兵基本不生育,但是我还是想要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危险,陶桃赶紧解释起来:“考虑到你们俩都是同级的大佬,我觉得用发情期不能解释这个事情。因为高级的向导通常都会打抑制剂度过发情期,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那就是在抑制剂还在生效的时候,因为你俩的匹配度高到离谱,在一定的精神共鸣之后,向导会被迫发情。”

被迫发情……抑制剂……

随着新信息的补充,精神暗示又松动了几分,于是又有新的记忆碎片钻进脑海中。

「难道有哨兵勾引了你!」

「嗯,没错。有人很喜欢用自己的哨兵素勾引我,害我被迫发情。」

「可是打抑制剂会影响你身体的!」

「怪谁?」

「队长!……」

「笨死你算了。」

原来……那个害他被迫发情、需要打抑制剂的哨兵,原来就是我本人?

黎深说的没错,笨死我算了……

我自责不已。这下,我便能理解为什么他第一次那么着急地落荒而逃了,原来是为了回去打更多的抑制剂,否则他的向导素一旦在哨兵扎堆的军队里扩散,一定会出大事的。

那……第二次呢?我们在长恒山上的时候,他也是打抑制剂度过的吗?

直觉告诉我不太对,于是我决定开口问陶桃:“向导被迫发情后,只能打抑制剂硬抗吗?”

“当然不是。”她暧昧一笑,“向导的抑制剂,说白了,就是哨兵素,借用哨兵的信息素来缓和发情的痛苦。但是,有什么比真正的哨兵身上的信息素来得更加直接有效呢?”她的两根食指对在了一起,“啾,亲一口,可以抑制发情;啾啾啾啾,亲好多口,可以延年益寿……咳咳,开玩笑的。”

「鉴于有些人的信息素是我喜欢的味道,还总是不自觉地释放出来勾引我,我只能暂时把它封印一下了。我没有带抑制剂,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工作要紧。」

所谓的“封印”,原来就是黎深亲我了,从我嘴里拿到了可以抑制他发情的哨兵素,又反过来让我们俩不再无知无觉地散发信息素。

所有的精神暗示到此刻被我完全揭开了,在长恒山上我昏迷过去的那一天,他与我说的话、他对我做的事,我终于全部想起来了,甚至包括他那双嘴唇的触感,他的气息,我也清晰地完全回忆起来了。

而哨兵和向导之间的亲吻,连我都知道,并不只是在向导被迫发情的时候抑制发情期这么简单而已。

仿佛是听见了我的心声,陶桃接下来就说:“向导会被迫发情是因为闻到了匹配度极高的哨兵的信息素,而如果向导在这个时候为了抑制发情而真的亲了哨兵的话,实际上也是建立了一次临时标记。这样哨兵也不会再随便散发信息素,而且临时标记好处多多,比如说向导可以更加自如地替哨兵做精神疏导,强化哨兵的五感,便于提升作战时的战斗力,精神沟通更是轻松简单的事情,我甚至听说有的s+级向导可以直接在临时标记的阶段就做到屏蔽哨兵的一部分感知,比如疼痛,这样可以更大限度地提升哨兵的战力……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有过这样的案例,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呢。”

陶桃的解释宛如醍醐灌顶,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我在长恒山上遇到敌方的攻击时,我一对二、甚至后来的一对四都一点儿不吃力,原来是因为有黎深在替我时刻进行疏导,并且强化了我的五感;后来我的小腿受伤,他也是直接屏蔽了我的痛觉,让他可以给我顺利做手术取出子弹,还可以让我在雪崩来临时带着他狂奔。只是,那样短暂的战斗力提升和痛觉屏蔽的效果,都随着黎深的evol失控、他在雪崩中离开而逐渐消失。

我忽然想起了,在雪崩来临的前一晚,我和黎深坐在火堆旁,他说只需要闻一闻我的味道,就可以给他补充精神力。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问陶桃:“临时标记后,如果向导需要补充精神力,是不是只要闻一下哨兵的味道就可以了?”

陶桃笑道:“柔儿,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向导通识课程你只能勉强及格了——这是你的向导告诉你的吗?”

“桃,别再拿我的成绩骂我了……”我卑微低头求饶。

陶桃哈哈大笑。“其实他也不算完全骗你,因为你们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首先,你们级别都很高,实际上,高级的向导也好,哨兵也好,对于另外一个人的依赖相对低级的哨兵向导来说会少很多,表现就是,你们完全可以简单地临时标记后就大幅提升作战能力和精神力,不需要做太多其他事情,比如最终标记。

“还有,你竟然可以直接把那位向导逼得强迫发情,说明你们之间的匹配度已经相当高了,应该高于95%了。换句话说,你们俩互相属于对方的专属哨兵和专属向导。如果你们建立了临时标记,那么那位向导可以在独自恢复精神力之外,借助你的存在、你的气息而加速这个过程,因为专属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化学反应特别强烈,仅仅是心理和物理距离的拉近就可以对两人的状态产生巨大的影响。对于哨兵来说也是一样的,有向导在附近辅助作战,战斗力也会大幅提升。在临时标记期间,你们之间还会产生很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尤其是哨兵,完全看不得自己的向导陷入危险当中,会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来换取向导的安全。而向导也是一样,为了让自己的哨兵平安,会拼尽全力去辅助哨兵作战,作为灯塔,指引生机的方向。”

她说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所以啊,快点结婚吧你俩!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我从长恒山回来后就重新预约了去医院检查心脏的日期,而从陶桃那里获取了大量的信息后,我更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只想快点见到黎深。

回到军队后,我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黎深打电话。但是,这次轮到他的电话打不通了。接下来的四天,我每天雷打不动三个电话打过去,什么时间段都尝试过了,可是,他都没有接过,也不给我回电话。

我总算知道了黎深当时联系不上我的滋味了,说不定他就是在报复我,当时我沉浸在消灭流浪体的任务里一个星期都没有理黎深,黎深也在长恒山里负责医疗抢救一个星期不接我电话。我捏紧了手机,这种无处安放的思念实在是令我难受不已。

终于等到检查日的来临,我一大早就请了假离开了军队,穿着常服来到了ak医院。离我预约的时间还早,但是医院永远忙碌。我走到前台,把身份信息刷进系统后,护士小袁抬头对我满含歉意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们昨天前台上班的是个来轮岗的实习生,已经交待过她了,但她还是忘了打电话通知你今天黎医生请假。但是他交代过你来做检查的话,让我们把检查报告发给他过目。”

我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黎医生……他是出差还没回来吗?”

小袁说:“他昨天就出差回来了,但是马上就申请了两周的休假。你也知道,黎医生这个工作狂从来不休息,难得主动申请休息,我们院长自然批了。”

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但我强行忍了下去。我对小袁说:“好,那就麻烦你给我开检查的单子了。”

一系列检查走下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而且这一次主治医生不在,我也不需要等待报告出来,拿给主治医生看。所以在确认所有检查做完之后,我就离开了ak医院。

我的心情非常不爽。

黎深自说自话地在山洞里撇下我,投入到了救灾队伍中。我每天给他打电话,他都故意不接,甚至昨天已经回来了,没有公务,他也不接我电话。今天更是直接休假,避免与我打照面,但是还要看我的报告。

他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就因为evol失控、害怕伤害到我,所以选择离开?太扯了,黎深若真是这样懦弱的人,那我便是看错他了。

此时的时间不过正午,我站在阳光中,深呼吸了几口,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和不满,开始计划自己剩下的时间能做什么。我请假在外面的时间有限,不能白出来一趟。

黎深evol失控的一幕在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他之后还有再发作吗?离开我真的就能够让他的evol不再失控伤人了吗?如果他不能控制,他要怎么救治伤员?如果他可以控制,为什么不直接回来工作?

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突然冒了出来:黎深或许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失控的evol,但是只要他人还在长恒山,在雪的掩盖下,他便不容易露出自己的异样。又要责任感超强地第一时间去救人,又要冒着自己的evol失控被人发现的危险,他这一周的日子,过得可能比我想象中要痛苦得多。从长恒山回来应该是统一组织的,他不得不回。那他的evol还失控吗?他不肯回来上班,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恢复正常?

思绪没有出路,唯有见到黎深才有可能得到答案。想到我的向导不知道在哪里遭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折磨,我的心情就很焦急。可是,黎深确实也不肯联系我,他的痛苦也有一部分是自找的。

我攥紧拳头。如果我和黎深真的是专属哨兵和向导,那么,多我一份力量,就多一个人帮他分担痛苦。只有笨蛋才会选择自己承担所有,所以,黎深他也不可以再说我笨了,他和我分明半斤八两!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竟是蒋楠给我打来的电话。

“喂,队长?”

“叶柔,明天我们要回去长恒山继续任务,做完检查就早点回来准备。”

我吃惊道:“明天?时间这么紧?”

“刻不容缓。对了,我听说你的评级升级到s级了?先恭喜你,不过你上次回来后做过精神疏导了吗?能不能参加行动?”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还没做,但没什么问题,我从长恒山回来后就没有做过任何猎人任务,不会有狂化的风险。”

“以防万一,出发前我还是给你安排一个s级向导给你做疏导吧。”

“……好。”

我和黎深的事情暂时没法和蒋楠说清楚,而我也不确定黎深的状态是否可以给我做疏导,与其拒绝蒋楠,不如先答应着再说。

但是我必须要尽快找到黎深。万一再来个s级向导却被我烧断思维触手,那可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更何况……我真的很担心他,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不接我电话的。黎深不是那样的人。

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是去找黎深后,我迅速想到利用我的evol共鸣寻找黎深的办法。我转了个身,朝我在市区的家中走去。我在家里找到了那三个小时候黎深给我捏的丑丑的小海豹,再加上他在前往长恒山的路上给我捏的那只新的小海豹,我把它们捧在了手心中,闭上眼睛,利用我的evol开始与蕴藏其中的微弱能量进行共振。

纯白的精神力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微弱地一闪一闪。我在原地转了一圈,锁定了它最明亮的方向。我睁开眼。

找到你了。

我凭借着共鸣的指引,朝黎深的方向靠近。

然而黎深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后来干脆向猎人协会临时借了一台摩托车,顺着我的evol指引朝黎深开去,但是那束光芒始终维持着差不多的亮度,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人。

太阳渐渐西斜,我一天都在外面,中间只买了一个三明治囫囵吃了果腹。我跨过了三个城市,越走越偏辟,竟是来到了一个非常落后、都是废弃旧建筑、空气质量也很差的地方。

来到这里,我的evol感应忽然就强烈了起来。近了!

废弃城市中的道路破烂不堪,常年在酸雨的腐蚀下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烂路,散发着一阵熏人的臭味。摩托车不好开,于是我从车上下来,锁好车,干脆下车步行穿梭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

终于,我在一栋楼底下的架空层里,找到了靠在柱子上喘气的黎深。他不再穿着迷彩,而是自己的常服,而此时他的衣服显得也不那么整洁,衬衫衣摆散在外面,领带歪在了一边,黑色的裤子上满是灰白色的脏污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凌乱不已。

他闭着眼,蹙着眉。他的眉骨很低,眼窝很深,眉毛与眼睛的距离不像寻常人那样宽,因此他闭着眼时,总有种忧郁疏离的气质。更别说现在他皱着眉,那张俊秀的侧脸满是隐忍的痛苦表情。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半跪在地上,随后伸出手臂,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若说我在见到他之前,心中充斥着对黎深的种种谴责和不爽,可是在看到他这样脸色苍白、衣衫不整地在这个遥远的城市的一个架空层里躺着,我心里的所有情绪都散了干净,只想把我的向导抱在怀里,给予他抚慰,让他恢复过来。

黎深缓缓地睁开了眼,在我怀里挣了挣。我顺势松开了手臂,与他对视。

“你来了。”他轻轻地说,嘴角尽力弯了弯,露出一个像是笑的表情。随后他又闭上了眼睛,伸出了手臂抱住了我的腰,低头把自己埋进了我的脖子间,姿态无比亲昵和依赖。

他没有疑问我怎么找到他的,也好像不意外我的出现。他难道一直在等我吗?

我的心脏不禁有点抽疼起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医院?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问,手轻轻地抚摸着黎深柔软的发丝。

黎深没有说话,只是闻着我脖子间的味道,而我的锁骨之间就是散发信息素的腺体,我猜他正需要我的哨兵素来恢复他的状态?

我说:“黎深,我知道了你给我临时标记的事情了。”

黎深顿了顿,抬起头仰视着我,一向坚强冷漠的眼神中带着脆弱,他直直地望着我,好像在等着我的下文。

“你明知道我和你匹配度极高才会引起你被迫发情,可是你选择了隐瞒。”

“嗯。”他乖乖地承认了。

“第二次被迫发情的时候,你对我进行了临时标记,可是你对我施加了精神暗示,让我忘掉了这件事。”

“嗯。”

“你知道你是我的专属向导,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入我的大脑。”

“……嗯。”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又承认了。

“那你怎么忍心离开我,让我没有你的精神疏导?”

黎深的回答是反手抓住我的手,在手心上落下轻轻一吻。“对不起。”他那双因为浓密的睫毛而显得分外深邃的双眼认真地看着我,向我道歉。

我又有点恼火。“这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我推了推他,随后低头拉起了他的右手仔细查看。他的手臂上已经没有那些失控的冰花痕迹了,只有细长的陈年伤疤在皮肤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要跑来这种地方?”

“你为什么来找我?”他用问题反问了我的问题。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疲惫,却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一样,带着点蛊惑人心的语气。

“因为我的主治医师旷工,因为我明天就要再次回长恒山出任务,而蒋队长为了确保我的状态,要让一个我不认识的s级向导进入我的大脑给我做疏导!”

黎深的手骤然收紧,他的眼神也变暗了些。“她要给你找另一个向导做疏导?原来的呢?你的评级被发现了?”

我点头。“原来的医生已经知道我是s级哨兵了,但是……”我看向他,“你知道我不止s级的。”

黎深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我闭上眼,长叹一声,低声说:“黎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么多事情?还一声不吭就消失……和十几年前的不辞而别一样。黎深,我还能信任你吗?”

黎深猛然凑上我面前,我与他的距离骤然缩得极短。他压着声音说:“不……不是这样的……我在长恒山与你不辞而别、不告诉你是s+级猎人,都是因为我想保护你。而且,猎人协会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正义,军部也一样……”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追问道。

黎深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我追丢了。”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黎深,我明白你是s+级向导,有自己做事的一套,而且可以轻易用精神力杀死另一个人。可是你才刚经历过evol失控,在极地做了一周的救援,回来后还一个人从临空市追了这么远到这个城市……”我难过地看着黎深,手指轻抚过他衬衫上的一道破口,“你却不信任我。明明如果有我给你当哨兵的话,你不需要变成这个样子的……”

黎深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按进了他的怀里。随后他的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引导我抬头,与我相吻。冰冷的气息拂到我脸上,把我激得一哆嗦。他柔软的舌头很快就探进了我微张的唇齿间,激烈地勾缠着我的舌头,用力吮吸我的嘴唇。

口腔内壁被他的舌头抚过,舒服得我漏出了几声呻吟。

“唔……黎深……嗯……”

他轻喘着气,暂停了攻势。我们濡湿的嘴唇分开时,清冷的月光反射着银丝的光。他紧紧地抱住了我,仿佛要把我揉碎融入他的怀里一样。他的脑袋趴在我的肩上,微冷的呼吸打在我的颈侧,痒痒的。

“我们这是又建立临时标记了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由得开口问道。

“嗯。”

我有些挫败感。事情总是出乎我意料地在发展,虽然结果并不坏,我却没有任何掌控感。

“黎深。”

“嗯?”

“明天和我一起去长恒山执行任务。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失控之中了,而且我依然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但是,你不许再对我有所隐瞒了。”我看着黎深,认真地说。

黎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抬头与我接吻。这一次他不那么急迫了,熟悉的薄唇触感从记忆中与面前的这一幕重叠起来。或许是我的温度传达到了他的嘴唇上,他的体温逐渐升高。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或者说,我希望我能给他更多的温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我的唇角、唇珠上,他的门牙轻轻地咬住了我的下唇,被他又含进了嘴里舔弄吮吸,带来一股酥麻的感觉。我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亲吻,将他按在柱子上,反客为主,向他的唇舌攻城掠池。

这次的亲吻与临时标记无关,而这才是我心中情动,愿意主动回吻的原因。

直到我们俩都吻到气喘吁吁了才分开,黎深捏住了我的下巴,双眼幽深地看着我,低声说:“我很高兴,你并不讨厌我做你的专属向导。”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会。”

我捏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我垂眼,将手握成拳放在他手心里,任由他五指合拢将我的手包起来。我笑了笑,抬眼看着黎深,说:“我也很高兴我有自己的向导,而那个人恰好是你。”

他托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落下一吻。“我保证,以后我不会从你身边消失了,我的哨兵。”

我耳朵一红,“我的哨兵”,这个称呼再一次从黎深的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缠绵和眷恋感。但是天色已晚,明天还要带着状态还没恢复的黎深出任务,我便站起身,拉着黎深的手帮他站起来。“走吧,再不走,就要来不及收拾东西了。”

我和黎深确认了他在军队也有自己的宿舍后,就直接和他一起回队里了。等我们风驰电掣地回到临空市,都差点儿错过门禁时间了。

进了营里,黎深却是跟着我一直走到了我的宿舍楼下。

“你不是有自己的宿舍吗?”我在宿舍大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忍不住问,“这里可全都是哨兵,你一个向导跑进来,疯啦?”

黎深眼神幽幽地看着我。“你说过,我对你不要有所隐瞒的。”

“呃……是啊?但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黎深直截了当地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但是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就要怪我又对你隐瞒了……专属哨兵和向导之间应该一起行动,包括一起住。”

我大惊失色,脸迅速红了起来。“啊……等等……这……我还……还没准备好……”

黎深上前一步,垂眸看着我,轻声说:“可是向导无法离开他的哨兵,你看,我离开你一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忍心继续看我这副模样吗?我不指望今天一个晚上就能恢复状态,和你们一起行动,但是我很确定,如果今晚和你分开的话,我会很难受。”

我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你……我……”我感觉黎深好像又在骗我,但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黎深耐心地等待着我把舌头捋直。

我想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可是……我的宿舍里没有可以给你换洗的衣服……”这句话说完,我想掉头就跑——听听我这说的什么!这是重点吗?!

没想到黎深眼睛一亮,他竟然笑了起来,冲我点点头,说:“我可以回去我宿舍收拾好东西再过来。”

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心一横,道:“算了,我收拾好东西之后去你那里吧!你状态不好,就不要跑来跑去的了。”

黎深愉悦地弯了弯嘴角,我有点看呆了。每次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冰雪消融一样,化作一汪柔情似水,叫我根本无法抵抗。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嗯,好,我等你。”

他把他的宿舍房号告诉我后,我就狼狈地转过身,落荒而逃,一路冲回了自己的宿舍里。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安静的房间里,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震耳欲聋。什么啊……居然要跟黎深住一起?我迅速打开了手机,开始搜索专属哨兵向导的信息,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结果,黎深说的居然是真的。

匹配度极高的哨兵和向导根本无法忍受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痛苦,所以在标记过后,最好一直保持在一起,这样对两人都好。

知道他没有骗我之后,我也心软了下来。好吧,我就当自己舍命陪君子了!

我先去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就开始准备出行的物资。这次我们队伍的配置和上次一样,但是因为不需要再驻扎,而是速战速决,我们不需要带太多物资。不过其他的装备,像攀岩、登山、保暖等一个都不能少,所以最终我的包还是鼓鼓囊囊的。

我背上包,深呼吸了几下,拉开门,走向了黎深的宿舍。

向导数量本来就少,在军队中的向导就更少了,大部分随军向导都和黎深一样,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有军队需要的时候才会过来。所以,平时在宿舍里住的也就只有那位常驻的a+级军医。

换句话说,比起哨兵宿舍,在向导宿舍这边,不管我们俩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又脸红了,心脏一直砰砰砰跳个不停。

我站在黎深的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我听到里面传来了黎深的说话声,但不是在和我说。这么晚了,他在和谁讲电话吗?

黎深给我开了门,一手扶着门,另一只手举着电话,等我进来后,才关上了门。我拘谨地站着,观察着黎深的宿舍。

一言以蔽之,我的宿舍是二十平米的一室一卫,而黎深有三个我的宿舍那么大,有厨房、阳台、客厅、书房、卧室,各色家具也都配备得相当齐全,我甚至看到了有烤箱、洗碗机、微波炉,隐约还能看到洗衣机、烘干机等。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黎深:“……嗯,明天见,拜拜。”

他挂了电话,随手放在桌子上,问:“傻站着干什么?放下你的包啊。”

我问:“放哪儿?”

他指了指门口的玄关。“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放门口吧,明天直接背出门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在他说的地方放下了我的行军包,随后我蹲在它面前,从一个格子里掏出了我的洗漱用品和明天要穿的雪地迷彩服。

我站起来,转过身,却发现黎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我有点好奇他是不是一直在打电话,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我便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把我的洗漱用品放进了他的洗手间里,又拿着迷彩服准备进房间。

他只有一间房,我犹豫了一下,问:“我……睡沙发?”

黎深正在脱外套,他说:“你睡床。”

“可是你睡沙发对你精神状态恢复不好吧?”

黎深说:“那我和你一起睡床。”

我一噎,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脸红又再次复苏了。“那应该两个人都会睡不好。”我诚实地说。

黎深说:“可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他走到我面前,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又用他那非常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说,“我需要我的哨兵陪我睡觉。”

此话一出,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好吧……”

黎深松开我之后,我就抱着明天要穿的衣服进了他的房间,黎深便也去洗澡了。

他确实看起来不怎么来宿舍住,生活用品少得可怜。床铺干干净净的,有两个枕头,但只有一床被子。我不信邪地打开了所有的柜子,都没有找到第二床被子。

早知道就把我的被子抱过来了!

黎深没过多久就洗好出来了,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他只在下半身包着一条浴巾。我别开了视线,问:“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黎深平静地说:“我要上药。”

“……哦。”抱歉,是我想多了。

我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回他的身上。

他的身上确实有着不少的伤痕,我不认为是他在长恒山的时候受的伤,应该就是这两天他回来追踪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时,受到了攻击。想起我在那座废弃的找到黎深的场景,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视线也不由得跟着黎深擦药的手而一一落在他前胸、腹部上的伤痕。看着看着,心中忽然浮现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想法——我觉得,这些或红或紫的伤痕反而凸显了他身材的壮硕和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他的上半身整体是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窄腰,他的手臂肌肉和胸肌很饱满,腹肌是标准的八块,纹路非常漂亮,两条人鱼线一路蔓延至浴巾之下,令人遐想。而当他因为要搓开瘀伤而疼得肌肉紧绷时,还可以看到他两侧斜斜的子弹肌。总之,这是一副肌肉漂亮到哨兵都想追着问健身方法的好身材。

“能帮我涂一下后背的伤吗?”黎深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道好,上前接过药膏,把药膏挤出来涂在他背后的几道瘀伤处,轻轻揉开。

我听见他隐忍克制的抽气声,不知是疼的还是什么,我更不敢用力了。黎深叹了口气,说:“你可以用力一点,不然……”

我问:“不然……什么?”

“没什么,”他的语气如常,“你用力把瘀伤揉开的话,我能好得快一点。”

我垂眼偷偷看着他的后背。他后背的肌肉也很漂亮,舒展的背肌很宽阔,背部正中间是一条清晰的脊柱沟,让他平添了好几分性感。

没想到,我不小心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的身材比哨兵还棒。”

黎深侧头看了我一眼,但我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满是笑意。“是吗?我很高兴,谢谢你的夸奖。”

我心虚不已,控制着自己乱瞟的眼神,手上却是认认真真地给他上好了药。“好啦!”我说,随后把药膏还给了他。

他道了声谢谢,便开始给自己擦腿上的伤。我再次移开了视线,却在这时听见他说:“刚才你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给蒋楠打了电话。我跟她解释了我和你是专属的关系,所以她不需要给你找向导做疏导了。”

我心中一惊。“啊?”

“其实主要是为了告诉她,我明天会跟你们一起出任务。”他抬起眼看了看我,“你自作主张把我拉进去,但是还没有跟队长汇报吧?你如果明天再带着我直接出现,你猜,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尴尬地挠挠头。黎深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很好奇我突然加入的原因,我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这样可以省掉很多的麻烦。”黎深说着,也结束了抹药。他站起身,回到厕所里洗干净手,换上军队统一的军绿色的便服。

“那……她怎么说?”我跟着他走到洗手间前,隔着一扇门有点紧张地问道。

换好衣服的黎深走出来,见我一脸紧张,于是笑了笑,说:“她说,恭喜我们,如果我们结合了更好,可以增强战力。”

我:“……”

黎深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我说不清楚的意味:“你别担心,不管是精神结合还是最终标记都可以以后再说。”

我好像鸵鸟一般垂下头,说:“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着急,”黎深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慢慢来。”

熄灯时间到了,我们关了灯,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同一张被子里。我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又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难受的安静。于是我挑了个问题,问:“黎深,你愿意和我这么呆着,是因为我们是专属的关系,没有我你会很难受吗?”

我听见黎深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黑暗中我的五感依然敏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黎深正在朝我靠近。他再次搂住了我,而后,他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如果我说不只是这样,你会高兴吗?”

眼前的人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被温暖的怀抱圈着,我的心脏又胡乱跳了起来。我说:“那得看你的原因还有什么了。”

“如果只有身体的吸引,那与动物无异。其实,我故意不接你电话、不见你,也都是我在自己身上做的一个实验:如果没有我的专属哨兵,听不见、看不见她,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他的手臂紧了紧,“答案是,可以。但是,今天你千里迢迢来到了我的身旁后,我才知道,原来活着也分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和真正地活着。见到你,我才觉得自己真的在呼吸、身体真的在痛。我前所未有的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想好好活着。不止我的身体需要你,我的心也需要你。”

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双唇送了上去。

他紧紧地搂住了我,一只大手插进了我的发丝中,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在激烈的唇舌交缠中后退。我们在原始的冲动驱使下吻得很狂野,时不时的能听到牙齿磕碰在一起的声音,但是我们都没管,只知道不住地勾缠对方的舌头,吮吸舌尖,扫荡口腔内壁,吞咽彼此混杂的津液。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很快都热了起来。

男人的亲吻喘息声性感而低沉,每当我听到他的喘息声,我便感到多一分的兴奋,终于有种掌控对方步调的实感。可是黎深的吻技又是那么高超,我被他亲得舒服,从我嘴里漏出的黏腻喘息声是令我自己都感到的陌生。

不知不觉,我们的位置变了,他撑在了我的身上。

“黎深……黎深……哈……嗯……”我仰着头与他湿漉漉地亲吻,黑暗的房间里,暧昧的水声和我的呻吟声混杂。我情不自禁地喊着他的名字,反复确认他的存在。

“嗯……我在。”

黎深低头亲吻我的脖子,痒痒的,我忍不住把脖子仰得更后,发出隐忍的闷哼声。“唔哼……黎深……啊……好舒服……好痒……”

他温热的唇舌却一直在我的脖子上流连,细密的亲吻和撩人的舔舐交替进行,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我被挑逗得浑身酥麻,忍不住翘起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将他拉得更加靠近我。

黎深从我的脖子一直吻上我的耳垂,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这时我听见他说:“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

灼热的气流打在我的耳朵上,配合他的内容,我的耳朵彻底红了。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他没有给我害羞的时间,他马上就再次吻上了我的嘴唇,他对我的占有欲更加的不加掩饰,带着冰雪气息的霸道亲吻攻占着我的所有感官,舌头在我的口腔中不停地扫过,好像要在我嘴里种满他的味道。品尝着我的向导的滋味,我的身体深处开始叫嚣着空虚。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的欲望无比强烈,想要彻底标记面前的人,和他精神结合,共享我们的快感……

我从床上撑起来,身体素质极好的我轻松地反客为主,把黎深压在了床上,双腿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上,不过仍是小心地避开了他的瘀伤处。

房间里虽然熄了灯,窗帘也被拉上,但是这难不倒五感敏锐的哨兵,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我也能清楚地看见黎深的表情。

他不讨厌我这样的主动,甚至,他露出了被我掌控的愉悦感,双手落在了我的胯骨上。

“黎深……要做吗?”我的腰扭了扭,喘着气问。

黎深一只手抬起,握住我半边脸,拇指缓缓滑过我的脸颊。“和我接吻,这么有感觉吗?刚才是谁说还没准备好的?”

我的回答是手向后游移到了他的裤子上,隔着层布料,轻易摸到了某个已经硬邦邦充血挺立的家伙。被我摸到的瞬间,我听见他的呼吸骤然加重。我不紧不慢地上下滑动着这根粗硬,嘴上说“情难自禁”,可是我碰着他的那根灼热,底下早已激动地湿得一塌糊涂。

黎深仰起头微喘一声,又问:“你确定吗?万一提前引发了结合热,明天我们俩可都走不了了。”

“可是箭在弦上,这个时候我不想刹车。”我的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裤子和内裤当中,指尖暧昧地扫过他的龟头,却并不进一步握住。

他难耐地顶了顶胯,喉咙间发出压抑的低喘声。他顺势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板上,抬手将我搂在他的怀里,低头吸了吸我锁骨间腺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说:“这里没有安全套。”

我不满地用腿勾住他的腰,底下不停地冒着水,内裤黏着我的下身,又痒又湿,我蹭了蹭他的腰,说:“那就蹭蹭。”

下一秒我就感到他掀开了我的衣服,含住了我的乳尖。

过电一般的快感在我脑中炸开,我失神地仰起脖子叫了一声,双手插进了他柔软的发丝中,按着他的头在我的胸前。

“哈啊……黎深……好舒服……啊……”

黎深温暖的口腔包含着我的乳尖,他的舌头舔弄逗弄着我的乳头,上下拨动着充血变硬的小红豆,再吮吸一口,几乎要把我的魂都吸走。另一边的乳房也掌握在了他的大手中,拇指和食指捻着我的乳头左右转动,时轻时重。

两边被不一样的频率和方向逗弄着,我爽得头皮发麻,嘴里发出甜腻的浪叫。我的手向下摸到他的衣服,往上一扯,他顺从地暂时离开了我,举起双手让我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

一股药膏的清香弥漫在房间里,我清醒了一瞬,说:“啊……你的伤……”

没等我说完话,黎深就搂住我,含住我的乳肉,狠狠地嘬了一口后,双手下滑到我的裤子边缘,说:“不碍事。”

我们趁此机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两人赤条条地贴在了一起。我湿漉漉的下身贴在了他的小腹上,他仰着头亲吻我的下巴,手臂环住我的细腰,轻声说:“你好湿。”

黎深这句挑逗无异于一个彻底点燃我的火把,我只觉体内某处一软,又泄了一汪春水出来,让他的小腹上沾上了我更多的淫水。我红着脸向后坐了坐,碰到了他那根又粗又硬的家伙。“哈啊……”我情不自禁地开始扭动我的腰肢,在他的柱身上又磨又蹭。滚烫的柱身贴着我敏感的肉穴,我们两人都舒服极了,双双紧紧地抓住对方。黎深双手抓着我的腰,辅助我前后扭动,我的双手攀在他宽厚的肩上,抓挠着他。

双腿岔开后露在外面的阴蒂不时被蹭过,而并不稳定的刺激频率让我反而更有感觉,一遍遍地利用坚挺滚烫的柱身蹭过湿滑的穴口。

“黎深……哈啊……黎深……好舒服……”

两人下身相触的地方在摩擦中传来了淫靡的水声,在黑暗视觉受限的情况,听觉和触觉无疑为我们各自的遐想增添了更多令人激动的画面。

黎深又含住了我的乳尖,灵巧的舌头快速地挑逗着我的乳头,同时另一只大手揉着我另一侧的乳房。我底下的小穴激动地吐出一股又一股透明的液体,把两人交织的耻毛都打湿了。

可是我还想要……

外阴的敏感被不断刺激着,让我濒临高潮,里面却叫嚣着无比空虚,让我始终无法达到最高潮的点。

“黎深……插进来……”我晃着屁股叫道。

黎深抱着我,将我平放到了床上。

他让我的双腿保持岔开的姿势,左手轻捻在我的花核上。

“啊……!不要……”阴蒂被骤然刺激,我差点就泄了。它带来的刺激太强,让我禁不住双腿夹了起来,又被黎深不容拒绝地强势掰开双腿。他左手用拇指继续刺激着我的花核,右手修长的手指却是抚上我的柔软湿滑的阴唇上,打着转拨弄着它们,终于在我适应了他的抚摸,放松的瞬间,一根手指插进了我的花心中。

我底下非常的湿,他的手指轻易就滑入了。

“哈啊……好舒服……黎深……哈……再深点……嗯……”

终于被什么东西插入填满让我舒服极了,小穴不禁夹住了他在里面的那根手指。

“你好紧,又软又湿。”黎深的手指在里面转动着,我仰着头发出难耐的喘息声,双腿打得更开,方便他的进出,“怎么这么浪?嗯?”

“呜……黎深……”被黎深说浪,我的羞耻心让我下意识想要收敛自己,可是更隐秘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催动着蜜穴吐出更多的淫水,越被黎深抓住我放浪的一面就越兴奋。

“以后,你浪的样子也只有我能看。”

他俯身,吻上我的嘴唇,撬开我的牙齿长驱直入。又热又湿的舌头搅弄着彼此,发出淫靡的啧啧水声。而在底下被他的手指抽插的小穴也发出了噗呲的水声,上面和下面一样湿。上下的敏感点被同时刺激着,我难耐地张开嘴,想要把我的情动发泄出来,可是又有一个坏心眼的人把我的嘴巴堵住,将我的呻吟尽数堵在喉咙里,化作软绵绵的嗯声,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小孩一样。我的嘴巴根本合不上,接吻时勾缠的津液来不及吞咽,就从我的嘴角流了出来。我着急地想要伸出舌尖去舔,却被他立即卷走了我的舌头,含在他的嘴里,色情地吮吸。

男人性感的低喘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喜欢极了,抱着他,小腿蹭着他的腰眼。他又添了一根手指进来,两根手指擦过我里面的g点,我的脚尖骤然绷紧,发出最甜腻的呻吟。“啊……这里……黎深……啊……哈啊……”

他心领神会,由轻渐重施加压力,反复研磨按压我的那点。灭顶的快感如大浪席卷而来,冲刷着我的理智。我弓着腰,腹部紧绷,用力地缩紧小穴,让我体内的每一寸媚肉都舔过他的手指,贪恋着他的温度和力度。

“黎深……好舒服……给我……给我……哼唔……”

他的手指模拟着抽插的动作,快速地进出抽动,里面的敏感点被反复研磨,破开我紧致的小穴,我下腹火热,蜜穴里一股股地喷出高潮的液体。他每一次都插到底,指根与手掌“啪啪”拍打着我的外唇,内外都被强烈刺激着。

“哈啊……不行了……黎深……快点……给我、给我……哈啊……!”

他加快了手臂的摆动,底下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噗呲水声,我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两条腿乱蹬,踩在了黎深的肩膀上,又被他拉开,压成淫荡的字型。

他很用力地用手指操着我,我的手松开了床单,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只觉手掌下的手臂肌肉紧绷,非常结实,雄性的力量侵袭而来,让我更加情动,沉沦其中,将自己的身体和感觉完全交给他。

“不、不行了……我要……去了……啊……哈……啊啊啊啊……”

灭顶的快感袭来,大股高潮的淫液喷涌而出,沾湿了黎深的手指,噗呲声更甚。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维持着同样的力度抽插着、碾过我的g点。我浑身抖如筛糠,高潮的感觉被无限延长,高潮过后小穴里无比敏感,被他随便一碰就颤巍巍地发抖,想要继续亲近他的手指,却失去了控制,软绵绵地贴了贴就无力攀附了。

他的手指忽然一插到底不动了,下一秒,他的大拇指按上了我的已经充分充血挺立的花核,用力地按了下去,在让我介于快感和疼痛的边缘把握着极好的力度,然后他保持按在花核上的姿势,给予快速刺激。

我猛然瞪大了双眼,在层层堆叠的快感之上像是投下了一枚空弹,将我的所有理智和矜持全部炸飞。

我难耐地仰起头,绷起脚背,双手死死地抠住黎深的手臂,这个时候,我反而叫不出来了,嘴巴大张宛如一条濒死的鱼,无法呼吸,窒息般的感觉带来了陌生的快感。他的拇指还在按压揉搓着我的阴蒂,灭顶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我终于找回了呼吸和自己的声音,我用变了调的声音叫道:“黎深……黎深……不行了……我不行了……啊啊啊啊我又要去了!”

小穴抽搐着被迫再次进入高潮,淫水再次喷涌而出,我夹紧了花穴,将他埋在我体内的两根手指紧紧地绞着,献媚般勾着他,用我温暖的水浇灌着他的手指。

黎深终于没有继续折磨我,他慢慢地抽出了手指,带着满手的水在我的外阴处轻轻抚摸着我的阴唇。我感到这两根手指的温度高得吓人,被他的手指爱抚过无比敏感的外阴,我又忍不住战栗起来。

连续两次高潮,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黎深凑上前亲吻我,我只知道机械地张开嘴,任由他的舌头与我缠绵,吞咽着他的津液。“黎深……”我无意识地呢喃道。

“嗯。”他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回应,温柔不已。

“黎深……黎深……”我又念了两遍他的名字,眼神逐渐聚焦起来在面前的男人脸上。

“嗯,我在。”黎深轻声道,在我的脸上落下羽毛般的轻吻。

与方才富有侵略性和坏心眼的攻击完全不同的温柔让我彻底沦陷,我轻声道:“我帮你弄出来。”

我们换了位置,黎深躺着,我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握着他胯间已经蓄势待发已久、却没有人照顾的大家伙,上下撸动。我的指甲轻轻搔过他流着粘液的马眼,从根部一路往上撸,给予他饱满充血的龟头以充分的刺激,再顺着往下撸到根部。后面我换成一手给他快速上下撸动,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沉甸甸的囊袋。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轻笑一声,保持着撸动的速度,倾身上前,含住了他胸前硬硬的小豆豆,学着他的样子,用我的舌尖快速舔弄挑逗着他的乳头。

“嗯……哈……”他显然也被刺激得爽了,大手按着我的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我的发丝中,发出了性感的难耐喘息声。

两边的乳头都被我照顾了一遍后,我往后退了退,用自己的双乳夹住了他的粗长,上下晃动着奶子滑动。

“操……”一向有礼貌的黎深居然爆了粗,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猛地起身,按着我的脑袋,逼迫我抬起头,被迫承受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他发狠地在我的嘴里肆虐我的舌头和脆弱的口腔内壁,啃咬我的嘴唇,我感到双唇应该被他吸肿了。

他抓着我的手握住他的肉棒,两个人的手一起快速撸动起来。

黎深的喘息逐渐加重,亲吻间隙他在我的耳边动情地喊着我的名字,按在我后脑勺的手指曲着,彰显着他此刻的失控。

终于,我们手中的那根家伙骤然变硬变烫,黎深趴在我的耳边用他低沉好听的嗓音重重地低喘着,大股乳白的精液尽数泄出,喷在了我的小腹和大腿上,还有一些滴到了床单上。

我们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地交织着,我感到了他的精液正在顺着皮肤往下滑,痒痒的。

我小声问:“舒服吗?”

黎深吻了吻我的唇,发出小小的“啾”声。“只要是你,不管怎样都很舒服。”他的嗓音有点嘶哑,又平添了几分性感和魅力。

他找到了纸巾给我,我擦掉身上的精液后,就摸黑去洗澡。在我洗澡的时候,黎深去把床单拆了下来,丢进洗衣机里,设置了超快洗。

我在浴室里清理着自己的下身时,摸到一手的黏腻湿滑,便又想起方才他用手指就让我高潮两次,不禁又有些害羞起来。但是我能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里对他又生出了几分眷恋来。

回到了房间里,我发现黎深已经把被套拆了出来,铺在床垫上充当床单。等黎深擦洗完出来,设置了超快洗的洗衣机也洗好了,他便把床单丢进烘干机里,关上阳台门,将机器的轰鸣声隔绝了大部分。等他再把房间的门关上,我就基本上听不见什么噪音了。

我们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不再乱动。我们彼此的身体吸引力实在有点强烈,若再抱一起,或是再来个舌吻,我不保证自己能够推开黎深说不要。

“你不用重新上药吗?”我想起他刚才洗澡,不知道有没有把身上的药膏也给冲掉,便问道。

“没事,避开了伤的。”

“哦,好。”

黎深轻笑一声,说:“你现在倒是很乖。”

我脸一红,又有点别扭,转过身背对着黎深,不说话了,专心睡觉。

而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到被黎深从后背拥住,手背被盖住,随后自己的指缝被一一填满,与他的五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我翘了翘嘴角,说:“晚安,我的向导。”

他笑着亲了亲我的后颈,轻声说:“晚安,我的哨兵。”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俩同时醒来了。或许是都不习惯身边有个人一起同床共枕,我们昨晚都睡得很浅,翻来覆去的。

醒来后,我有点担心地看着黎深透着点暗沉的眼窝,问:“你状态还行吗?”

黎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抹了把脸说:“没事,跟你临时标记之后,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就会慢慢恢复。”

我点点头。“那就好。”

我们洗漱完后,黎深很自然地抱住我,低头索取了一个深深的舌吻。我又起了点反应,心跳如擂鼓,下面也不争气地湿了。黎深低声在我耳边问:“等我们这次任务回来,就做点正常情侣做的事吧?”

我面红耳赤地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不敢看他的眼神。“比……比如?”

“约会,看电影,吃饭,逛街。”他的语气颇为无奈,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一如过去他爱做的那样,“想哪儿去了。”

我松了口气。

昨晚的疯狂,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我只能厚着脸皮把它的发生归咎于黑暗中的一次放纵和失控。如果不是黎深突然表白,我才不会那么一时冲动呢。

而我也无比感谢黎深没有真刀真枪地占有我,如果他真的和我做了,昨晚的我应该不会拒绝,但是今天醒来后,我有很大概率会想抽死自己。尤其是,昨晚他宿舍里没有安全套,虽然女哨兵的受孕率很低很低,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那点概率发生的后果。

在我昨晚情动之时口不择言对黎深说“插进来”后,黎深却用手指代替真家伙,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一层的考量。如果是的话,我想我好像又可以冲着他的这份理智和体贴多爱黎深几分。

我们一同出现在集合点时,蒋楠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黎深泰然自若,但我脸皮不是特别厚,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黎深问蒋楠:“这次行动你怎么不带向导?”

蒋楠说:“这次任务目标清晰,顺利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当天来回。哨兵行动快,带着向导不是不行,但是综合考量后,没什么必要。不过你一起去就另说了,你的身体素质不比大多数哨兵差,必要时还可以做应急医疗处理,像你这么完美的向导不多见。”

黎深淡淡道:“谬赞了。”

“实话实说而已,只是没想到你和叶柔是专属关系,看来以后你得考虑考虑工作的安排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蒋楠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之后,黎深的神色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他说:“那就要麻烦你们少安排一点太远的工作给她了。”

蒋楠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们还真是如胶似漆。”

黎深也笑了下,看向我的方向,说:“是我比较需要她。”

黎深直白的话让我一路从天灵盖红到了脚脖子,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偏偏他这话说的并不小声,其他五名哨兵也已经到了,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听到了,并且我随后就听到了大家倒抽冷气的声音。

蒋楠看到几乎要把脸埋进胸里的鸵鸟本人,替我解了围。“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黎深一直在我身边,不管是走路还是坐车,真是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什么叫“如胶似漆”。

但是我并不介意。我们之间的依赖是双向的,向导需要哨兵在身边提供的安全感,哨兵也需要向导的绵绵滋润。

路上,我问了黎深上一周他参与抢救的事情。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用精神力把我拉入了他的精神图景中。我久违的又见到了那三只趴在浮冰上的海豹,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它们的身边,开始看黎深把一个个记忆气泡展示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很多受伤的人,黎深忙碌地穿梭于不同的营帐中,一会儿进行普通外科包扎,一会儿又被喊去做心外手术,一会儿又要协调其他医护人员的排班,忙得陀螺似的,也不知道他几天没合眼,又每天才睡多久。

有一个气泡中,黎深对着一个大概七十岁的爷爷做心肺复苏。在场三名医护人员协调着他,电击、输氧、数数、监控仪器。黎深一条腿跪在病床上,给老人家做了五分钟的心肺复苏,心跳却没有恢复。我听到黎深的声音无悲无喜,很平静地说:“12时28分,患者张平抢救无效死亡。通知家属吧。”其他人也很平静,点点头,就各司其职去了。

类似这样的气泡不在少数。黎深救了很多人,也送走了很多人,但是他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偶尔会有一两个气泡中,会听到他痛苦的低喘,随后一条弥漫上了冰晶的手臂就会出现在视线中。只是他似乎有意不让我看太多,只是让我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我用意识问道:「你这样的失控,很多次吗?」

黎深说:「不多。」

我却不是很信。只希望如他所说的,我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后,可以让他改善目前的状态吧。只是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我真的对他有用的话,他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我们仍然是临时标记的状态的,但是随着他的失控,我们的临时标记也失去了作用。他这股失控的力量太强了,我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帮助他。我想,我或许需要自己私下做一番调查才可以了,不然指望黎深主动地、诚实地告诉我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等黎深把我的意识从他的精神图景中送回去时,我悠悠转醒,发现他正牵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我握着他的手,不安的心中稍定。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尽量不要用你的evol能力了。”我轻声对黎深说。

黎深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只要不要再发生雪崩那样的事情。”

依旧在差不多到站的时候,蒋楠站了起来,对我们所有人讲这次行动的具体安排。

“根据军部的调查,我们上一次交手的人,都隶属于暗点组织。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上次派去长恒山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但是他们仍然选择卷土重来。既然暗点组织的人这么看重,合理推测,那股神秘能量的源头应该就是一种特殊的芯核。这个东西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我们要尽快把芯核拿到。具体的坐标我会发给你们,我们这次走直线,从山脚直接爬上去,速战速决。但是因为我们一行七个人一起行动过于显眼,我们分成三组行动。”

她点了两名队友,女哨兵小方和男哨兵小秦。“你们和我打头阵。”

然后她点了我、黎深和一名男哨兵小雷。“你们第二梯队,机动小队,随时支援。”

最后她点了小许和另一名男狙击手小刘。“你们俩远程狙击,随时注意情况,有什么不对立刻说。”

我感觉她这样的安排是考虑到我最新公开的评级是s级,放两个s级在一个队伍里有点冒险,拆成两支小队更加合理且方便互相支援。

长恒山经过雪崩后,外观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一路上天气都阳光灿烂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山顶。

蒋楠问黎深:“这次还有雪崩的风险吗?”

黎深说:“你们上次撤退后到今天,这段时间山上都没有继续下雪,所以今天再发生雪崩的概率很低。”

蒋楠点头。她领着队伍来到山脚,让两名狙击手先行离开去找最佳狙击点,然后让我们第二梯队的寻找一个合适的撤退路线和休整点,随后她领着小方和小秦开始爬山。

搜寻地点这种事情,若是平时,交给向导利用精神力探测就可以很方便地缩小范围,但是我不希望黎深的状态继续变差,就只是让他负责帮我处理好精神疏导,随后我就将五感展开到最强,尤其是视觉,开始谨慎地一边攀爬,一边侦查。

蒋楠他们爬得很快,我没多久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安全后方点,并通知了全员。在通讯器中,我也听到小许和小刘报告他们已经找好了地点,并且也能看得见蒋楠和我们的行动。

我静静地听着通讯器里的进度汇报,但是神经是一点儿都不敢松懈的,紧绷着,不断地在脑中模拟如果要第一时间支援第一梯队,最佳路径和方式是什么。也多亏了黎深,在我的脑中不断进行推演,根据风向、风力等微小的天气因素调整着自己的计算时,他一直在给我默默疏导,让我的演算畅通无阻,且可以一直保持高速思考和精神紧张。

五分钟前,蒋楠就已经汇报说他们抵达芯核坐标的山洞了。

成败在此一举。

终于,蒋楠的声音再次在频道中响起:“已成功获取任务目标,即将撤退。狙击手汇报一队环境侦查情况。”

小刘说:“山洞外安全。下山路线安全。”

“好。”

我默默松了口气。但是就在这时,黎深忽然开口道:“不太对劲。”

我心头一紧。

黎深皱了皱眉,又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有向导的精神力波动,但是……刚才只出现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怎么会?你不是最高级的s+了么?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的精神力比你强,让你捕捉不到?”

黎深说:“向导的精神力很复杂,级别当然很重要,但是并不是唯一评判强弱的标准。”

“一队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我问他。

黎深摇摇头。“我从靠近长恒山开始就为全队开启了精神力干扰,屏蔽潜在的向导精神力探测,目前也没有感觉有人在试图攻击我设置的屏障。”

我沉吟片刻,说:“我相信你不会感觉错,但是如果一队没事的话,应该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马上撤离就好,不会跟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我一愣,是从山上的方向传来的!

负责观察情况的狙击手小许的声音出现在频道中:“一队遇袭,重复,一队遇袭,二队马上支援!”

“明白!”我立刻回答,并且以最快速度往山上爬去。

黎深和小雷跟在我身后,黎深用精神沟通的方式直接在我脑海中说:「找到了,有三名向导和八名哨兵在山上,推测是敌方,刚才他们联手使用了精神力干扰,连我都没有找到破绽,让我无法探测。目前我方死了一人,还有两人活着。两名狙击手正在远程攻击,为蒋楠和小秦分担压力,否则刚才炸弹一爆炸,他俩就会被直接围杀。也多亏了他们的攻击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敌方不知道我们正在上来,是个偷袭的好时候,我和你一起先去杀了他们的向导。」

三名向导和八名哨兵!我心中暗自咋舌,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黎深的策略没有错,擒贼先擒王,要削弱哨兵的战斗力,必须先从向导下手。

「抱歉,如果我的状态好一些,可以更早发现异状的。」黎深又在我的脑海中说。

「不,黎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想这次是因为对方提前得知了我们的战力以哨兵为主,所以才下了血本找来三名向导进行针对。战场瞬息万变,我们无法提前得知所有的信息。黎深,不要自责,和你在手术台上无法救下所有病人一样,我们在战场上也无法救下所有的队友,唯有尽力一搏,才能尽可能挣出一线生机。」我在脑海中对他说道。

「嗯。我明白。」

直到属于黎深的那股自责、痛苦的感情褪去,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临时标记后,我一直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绪。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向导可以从哨兵身上汲取到安全感的最根本原因。

不过眼下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了,终点近在眼前。我迅速通过通讯器把黎深的发现与所有人同步,让小雷与存活的两名队员汇合,我和黎深先去杀向导。

蒋楠的声音适时响起:“黎深说的没错,敌人的精神力干扰让我们误以为那颗炸弹是芯核,小方不幸牺牲。”

我的心头颤了颤,随即化悲痛为力量,双手撑在了平台上,腰腹发力直接爬上了平台。黎深直接在我脑海中展示他所探测到的向导方位,在临时标记增强的效果下,我毫不费力地利用双枪准确射杀了两名向导。

而第三名向导在我开枪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马上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但是向导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如哨兵,跑得不算快,我的视线能轻易捕捉到对方的动作。但是在我的存在暴露的瞬间,敌方不仅是向导,哨兵也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于是在我射出第一枚子弹的时候,无数密集的火力就从四面八方袭向了我。

我“啧”了一声,暂且往后退了退,毫发无伤。

远处狙击手开枪,为我们提供远程火力压制,效果显着,敌方的火力变得没有那么猛了。

这时黎深又在我脑海中展示了两名露出了破绽的哨兵的位置,我毫不犹豫地朝着他所说的方向开枪,尽管我肉眼并没有看到,但是黎深的精神力探测不会错。

敌方11个人被我瞬间干掉了四个,我不敢松懈,现在我成了个活靶子,需要暂时退到掩体后面和蒋楠商量对策。

“现在敌人还剩下一名向导和六名哨兵,我们这里有一名向导、四名哨兵,还有两名狙击手,硬拼起来也算是势均力敌。叶柔,我需要你利用你的evol共鸣芯核所在。”蒋楠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但是我随即就点点头。上一次我就已经有与这颗芯核共鸣的经验了,所以这一次做起来并不难。

“找到了。”我们实际上离芯核已经很近了,共鸣非常强烈,也正因此我们才会轻易落入敌方的埋伏中。用对的地点,将真正的芯核置换成炸弹,再利用精神干扰让我们不加以怀疑,不得不说,对方真是有备而来。

我把具体的地方告诉了蒋楠后,她点点头,说:“我去拿,你们给我火力支援。”然后她也把安排和远处的狙击手说明了,随后她起身,穿好防弹衣,准备深入敌营,拿到芯核。

无论此行有多么险峻,身为军人,只要还有机会,执行任务就是第一位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支援她的行动。

出发前,她说:“如果我出事,你们第一时间撤退。”

我们都犹豫了。

反倒是黎深接过了话,说:“嗯,我们会马上撤退到安全的后方,寻找时机进行救援。”

蒋楠笑了笑。“不愧是当过极地军医的黎少校。后面的指挥工作交给你了。”

黎深点点头,我们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在蒋楠的身影踏出掩体的一刹那,火力全开,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身为s+级别的哨兵,我当仁不让地冲在了蒋楠身边,一路深入,就一路为她吸引火力。蒋楠抓住时机,一鼓作气冲进了山洞旁的一条小径处。

我倒退着开枪,把守在了小径的出入口。

「黎深,这次有精神干扰的存在吗?」我试着在脑海中联系黎深。

他很快回应道:「没有。」

却在这时,我在小径的深处听到了交火的声音!

「情况不对劲,里面有埋伏!蒋楠有危险!」

「我探测过了,里面没有哨兵向导才是……糟了,他们是普通士兵!」

我心中一凛,向导的精神力很强大,可是也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对于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向导的精神力攻击也好,简单的探测也好,统统无效。

「可是普通士兵的攻击力对s级的蒋楠来说杀伤力不算什么,我进去救她!」

黎深却没有说话,我心中着急,可是蒋楠没有音信,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黎深就是指挥官,他没有允许我进去,我就不能去,否则违抗军令的后果很严重。

我度秒如年,还要打起精神抵抗着无孔不入的攻击,心里逐渐弥漫起焦躁。我知道,黎深可以感受得到我的情绪。这样的做法有点狡猾,但我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黎深的声音终于响起:「蒋楠被控制了,如果你现在进去,他们会立刻不计后果杀了她。我们撤退,还可以暂时保证蒋楠的安全。」

「可是……怎么可以相信他们呢?万一……」

「如果不相信,难道你要留在这里看着他们,送多一个人质给他们吗?」黎深加重了语气。

我咬唇,沉默地泄愤般开枪。

黎深叹了口气,缓了缓态度,说:「我们先撤退,再想办法救她。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你先回来,我们还要把小方的尸骨带走。对方同意和我们同时暂停交火,你趁这个机会回来。」

没过一会儿,真的有一个信号发出,对方的火力逐渐下降。我只好趁着这个机会慢慢退了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安静至极的小径,心中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把蒋楠救出来。

最终我们带着小方的尸体平安地撤退回了后方,可是想到这份平安是用小方的牺牲、蒋楠的被俘换来的,就非常难过。

大家来到我找的安全撤退点后,开始默默地拉起防线,整理物资。随后黎深开始就地给所有存活的队友们包扎伤口和做精神疏导,那些见证了小方牺牲的哨兵们还要格外关注,不管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同伴的死亡总是令人恐惧不安的。

我坐在山洞门口的一个凸起的石块上,垂眼,安静地保养着自己的枪。

这次我没有受伤,只有微小的擦伤,所以我的优先级排在了最后。

等黎深安抚好所有的哨兵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山上的气温上升了不少。我肚子有点饿了,黎深便和我拿了压缩饼干和水去了远一些的地方说话。

我们沉默了很久,最终我开口打破沉默:“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黎深说:“一口气杀掉他们所有人,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我默了一瞬。即使是临时标记的我也无法保证可以做到这点,遑论只有a+级别的哨兵。于是我问:“要怎么做?”

黎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着饼干。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只是好像转移了话题:“他们的伤都不重,你不用太担心。反击的时候只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就够了,他们就在这里休息。”

“可是,如果我们能一口气杀掉他们的话,早就杀了,还要等到现在吗?”听到他绕弯子的说话方式,我不由得皱眉。

但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蹙起的眉毛又松了松,问:“是因为你还没恢复过来吗?”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凑向黎深,说:“你本来就状态不好,还一直给我做思维疏导让我保持最佳状态,刚才回来还给大家治疗和做疏导,你肯定很累吧?需要时间好好恢复吧?”

黎深拧上杯盖,垂下眼,说:“有你在就还好,但是……”

我看到他那双形状好看的手背鼓起了关节,崩起了青筋,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但是,今天我既没有发现三名向导联手的精神干扰,也没有发现那三名普通士兵的存在。都怪我,造成了这样的损失。”

“黎深……”我忍不住把手盖在黎深的手背上,“不是你的问题。再说了,一开始你也不在我们的队伍编制里,是我硬把你拉来的,你怎么能把不属于的责任扛到自己身上呢?”

黎深沉声道:“既然来了,就该发挥我应有的作用,出现那样的失误,实在不是一个s+级的向导应有的作用。不过,”他抽出一只手,盖在了我的手上,“你说的对,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和我在手术台上一样,我没法救下所有人,只能尽力做出一点努力。我只是觉得,这次我还不够努力,才酿成了这样的后果。”

我用力捏住了黎深的手,说:“黎深,你是现在的指挥官,我们所有人都要看着你,你不能陷入这样的情绪,从而作出更多糟糕的决定。如果你不想要更多人牺牲了,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杀掉所有人,没有问题,但是我也需要小许和小刘的狙击远程火力支援。在远处,他们可以帮忙吸引注意力,方便我们一网打尽;如果有什么事情,狙击手也可以出奇制胜。你觉得呢?”

黎深认真地打量着我。我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可是又被他迅速压抑了下去。

“怎么了?你觉得不行吗?”我问。

黎深摇摇头。“我觉得你说的对。只是……我有信心护住你,却没有把握可以护住他们,尽管狙击手很远,难以被轻易反杀……”

“黎深,别想这么多了,先去休息吧。”

“上次我的evol会伤你,这次我判断失误让小方受伤,蒋楠被俘……或许,靠近我的人都会不幸吧。”

黎深的自我贬低让我心头火起。“你到底怎么了?黎深,我命令你现在给我进山洞去休息!不许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我站起身,不由分说拽着黎深的衣领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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