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黑着脸把我一路抱到了浴室才放下,而我的双腿刚站稳,就感到那股精液再次顺着大腿往下流。怎么还没流完啊……黎深这是射了多少在里面?
黎深的情绪毫无起伏地说:“你自己先洗着,我出去给你买药。”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买药?”
黎深没再解释,将浴室门一关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浴室中发愣。
听见家里的大门被关上,我被气笑了。我咬着牙,发狠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团成一团往地上一丢,披头散发进了浴室里开了花洒,让水逐渐把我的头发和身子打湿。
热气氤氲下,我感到眼睛发胀发酸,心脏也抽痛起来。讽刺的是,精液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我的穴中涌出,而射精的那个人只着急出门给我买紧急避孕药,将那本就无限小的概率继续稀释。
我泄愤般地抠洗着下面的小穴,手指不熟练地探进去,将粘稠的精液挖了出来,被水冲走。但它似乎永远都洗不干净一样,抠了半天,过了一会儿又会继续流出来。我不熟悉地再次插进手指,比指腹略长的指甲将我的内穴戳刺得微痛,酸胀感一如前几日被黎深用指奸惩罚我那样。下体的痛感、心中的失落感和狼狈的委屈交织,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浴室里什么衣服都没有,我只好围上了浴巾,打开了门,往房间走去。
我在我的内裤上垫了张护垫,让残余的精液慢慢流出来,随后我拿了另外一套小熊家居服穿上,吸了吸鼻子,顺了顺自己的气,才重新拉开门走了出去。
黎深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盒药,已经有两片药被拆开摆在了上面,旁边放着一杯水。
我冷着脸,也不坐下,弯腰拿起药片拍进嘴里,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
“今晚想吃什么?”黎深开口问。
“随便。”我是真没什么胃口,吃了药之后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好心情。
“柔柔。”黎深语气稍重地喊了一声。
我终于正眼看向他。我忽然笑了一下,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眼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我对黎深说:“嗯,终于看到你这副可止小儿夜啼的表情了,看来就算之后生了小孩也不用担心半夜被哭醒了,只要把你往小孩的床头一放,保证噤声。”我顿了顿,又恍然道,“不对,生不了小孩,我这刚把紧急避孕药吃了,吃得这么及时,避孕成功率能有百分之八十几呢,嗯,再乘上女哨兵低得离谱的受孕率,还有我排卵期过了一周、马上就要来月经的这个概率,等下啊,我拿手机出来算算小数点后面得有多少个零才有一个非零的数字。哎,你说如果我这次中奖了的话,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啊,中大奖的概率不能比这个更低了吧?”
黎深沉着脸,可是比起刚才的风雨欲来,现在反而显出了一点愕然和不知所措。但我将它归结于黎深见我吃了药,心中最担忧的部分已经解决,所以他才会有其他情绪出现。
念及此,我再忍不住了,又一次鼻头眼睛酸胀,滑下两行泪来。
黎深局促地站起了身,伸出双臂想要抱我,但我往后退了一步,说:“别碰我!”
身躯高大的男人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默默地凝视着我。
我说:“黎深,我们谈谈。”我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你的发情期已经过了,没有结合热的本能在干扰我们任何的判断,刚才车上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我的本心所做出的选择。但你是不是只想让我按照你的步调走,才总是这样,不顺着我的意愿,扫我的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做着伤我心的事情?上次我想和你做爱,你不让,非要让我等你到发情期,你说怕我是一时冲动。那这次呢?我没有冲动,我自愿的,而且我和你分明都很享受……再说,如果你真不想无套内射,你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把我推开,戴了套再说。但你没有,你自己爽了,然后转头在这里给我摆脸色,还让我吃副作用这么大的紧急避孕药……”
“说完了吗?”黎深沉默半晌,开口道。
“你是想跟我吵架吗?”我浑身带刺地反问。
黎深淡淡地说:“讲点道理,柔柔,现在是你想吵架,我不想吵架。但如果你连我的立场也不想听的话,那就算了。”
我压下心头的委屈和烦躁,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勉强稳住心神,说:“行,你说吧。”
黎深坐在了我的身边,但没有离我太近,留了一点距离。“首先,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发情期这件事上比较自私,擅自将你的欲望向后推迟了,让你没法及时得到满足,但我也申请了暂时先欠着,答应给你补上。这几天你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是我一直记着,所以今天你说要我在车里给你补上,我答应了,后来你不戴套,还说要我射在里面,我也照做了,不是么?”
“可是你非常不爽。”我提醒道。
“还账的时候还要考虑欠债人的心情吗?”
“你若不是不愿意对我负责,就不会给我摆这么臭的脸色了。”
“我不愿意负责?”黎深扬起了音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气笑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好心被你当驴肝肺了。”
“那你让我吃紧急避孕药,不就是不想让我怀么?比起那点不知道会不会怀孕的几率,分明是吃药的影响更大吧?”
“我是医生,我能不知道它对你身体副作用有多大么?”黎深沉着脸。
“那你还让我吃!”
“因为生孩子对你身体伤害更大!”黎深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愣了愣,终于看向他。“女性生育本就不易,更别说受孕难、生育更难的女哨兵了。而且生孩子不仅会永远改变你的外形,内脏、盆骨、盆底肌等内部组织也全都会受影响,而且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这些,你真的都知道,并且可以接受吗?再说,你若真的怀孕了,也就意味着你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从猎人协会和军队的一线中退出,而且不知道你生完后符不符合复出的条件,你愿意为了这样一时的快乐,放弃你热爱的事业吗?”
我张了张嘴,但是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我知道这场嘴仗我又败下阵来了,而这让我火大。总是这样,他总是有理的一方,我总是不成熟、思虑不周,被他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
“是,”我冷冷地说,“你说的没错,是我考虑不周,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你为我好才让我吃药的,并不是不愿负责。”
黎深蹙起了眉头。
我继续说:“反正肯定还有下次,我也不可能次次都吃紧急避孕药,等这次月经结束,我就开始吃短效避孕药,这样就算偶尔不戴套,你也不会这样给我摆脸色了。”
“可那毕竟是药……”
“那就避孕贴、上节育环、打避孕针、或者做皮埋,总有一个我们都可以接受的办法吧?”我说着又有委屈涌上心头,又哭了起来。
黎深语气无奈:“怎么又哭了?”他给我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我没理他,越过他去自己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擦鼻涕。
而等我坐回沙发上时,却发现自己直接坐进了某人的怀抱,随后他的双臂牢牢地将我锁住。
“放开我!”我皱着眉挣扎起来。
“不放。”黎深不知从哪儿学的摔跤锁技,把我困住动弹不得。他低沉的嗓音从我耳边传来,气息打在我的耳朵和颈侧,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候再不抱着你,就要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彻底坐实我是个渣男的谣言了。”
我冷声道:“你这样耍流氓的方法也挺渣的。”
“是不是嫌我凶了?”黎深晃了晃我,以示讨好,声音也放柔了不少,“转过来好不好,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想看着你。”
我没有动,他便当作我默认了,揽着我将我转了过来,我抿着嘴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但屁股放在他靠近膝盖的地方,保证绝对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他的手指摸了摸我潮湿的头发,忽然笑着说:“我怎么那么喜欢我家柔柔呢?”
这个话题太过跳脱,我不由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指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我的头发,目不旁视地看着我的发顶,又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用视线描摹着我的脸颊线条。
“我家柔柔也很喜欢我,才会愿意一个人穿越数个城市到欧凡市找到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愿意和我并肩作战,甚至愿意和我生孩子。”他的嘴角弯了弯,“我上哪儿找到了这么好的宝贝?”
我鼻子一酸,移开了视线。
“我爱你,柔柔,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是最宝贝的存在,恨不得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着、疼着,一点儿都不想让你受苦、受伤。其实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下意识把你还当成小时候的那个柔柔,却忘了,在我们没见面的十几年里,你早就长大,出落成一个独立又强大的哨兵了,你也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该用那样强硬的态度和你说话,妄图以自己的专业、以比你大几年的过来人姿态对你说教的。是我的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这个臭向导,又在偷听我的心声。
我垂下眼,抿着嘴,眼眶悄悄湿润了,模糊了视线。
他用拇指尖抹了抹我的眼角,说:“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想在床上之外的地方看到你哭……”
“还说不是耍流氓!”我一听这话又要炸,但是被他一打岔竟有点想笑,可是如果笑了,就说明我原谅他了,我才不想这么快原谅他呢。于是我只能咬着牙,勉强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别开了脸。
黎深把我揽进怀里,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摸着我的头。“我给你吹头发好不好?不要着凉了。”
我默认了,他便抱着我回到了房间里,让我坐在梳妆台前,他找到吹风筒插上,将温度调到温冷风,推至中档,开始细致地给我吹着。
我时不时从镜子里瞥他一眼,他却心无旁骛,专注地摆弄着我的长发。
他还穿着我们今天出门的衣服,裤子上还有精液干涸后板硬的痕迹,而他一直没有空去换衣服,甚至直接穿着这身衣服出去给我买药了。做完后他还没洗过,干掉的液体贴着皮肤,肯定也不太舒服。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黎深关掉吹风筒,放在桌上,拿起一把梳子,给我轻柔地梳着。
“不用弄了,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硬邦邦地说。
黎深垂眼看着我,梳头的动作逐渐变慢。我盯着镜子里的他,说:“我来点外卖,你没得选。”
“没问题。”黎深不紧不慢地给我梳好了所有头发,笑着抬起头,与我的视线在镜中相会。他将我两边的头发往前拨了拨,搭在了我的肩上和胸前,说:“给我吃你的剩饭也行。”
“有病。”我面容扭曲地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狼狈地强行将嘴角的笑意给压下去。
黎深轻笑一声,弯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那我去洗澡了。”
“滚。”
吃过晚饭后,我坐在客厅,打开了奶奶留给我的盒子。
里面有好几份陈旧的文件,纸张泛黄。我一份一份地拿起来看,越看,我的眉头就拧得越紧。
最上面几页是一系列的实验记录,印着图谱和一行行数据。
「监测记录:72小时内供体心脏功能良好,初步判定以太芯核融合成功。」
「第一次波动实验,以太芯核波动值ii级,供体心功能良好。」
「第二次波动实验,以太芯核波动值iii级,供体心功能良好。」
……
我不由得思忖道:「往人的心脏里植入芯核?奶奶怎么会有这种非法实验的资料……还有‘以太芯核’,这个种类的芯核也是第一次听说。会不会和我们上次在长恒山找的神秘芯核有关?」
接下来几张实验记录几乎一模一样,直到我翻到最后一张,原本打印的文字变成了手写。
「第12次波动实验,以太芯核波动值vii级,供体失常……危险,禁止……!!!」
红色的字迹凌乱不堪,终结于三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而这些字,看起来像是奶奶的笔迹。
我翻到最上面的信息栏,只见上面写着:「性别,女;年龄,约7~8岁;evol,本源系。」
没有姓名,可是这些信息,也都足以让我得出一个推论。
被奶奶收养之前的记忆很模糊,按理来说,儿童一般至少三岁之后就会开始记事了,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2034年的那一场灾变,战争的创伤对我的大脑造成了影响,因此在那之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而我此后的记忆,便都围绕着奶奶张素和哥哥夏以昼作为收养我的家人开始。再后来,黎深进入过我们的生活,只是没多久又离开了。
奶奶尽心尽力地养大了两个半大孩子,面对我和哥哥的日常吵架打闹,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慈祥的微笑,也不拉偏架,笑呵呵地看着我们闹,最后我实在闹不过,奶奶也会敲打一番哥哥,让他要让着我。而半年前,她即使住院了,也没有告诉我,不让初入职场的我担心。
那……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奶奶在这件事里,到底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黎深。”我直接唤道。
黎深从餐厅起身,朝我走来,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扬了扬那份记录着供体信息的纸,说:“既然这是奶奶托付给你,让你交给我的,那,你一直都知道这个实验吗?包括我是实验供体的事情?”
黎深观察着我的神情,斟酌着开口道:“不,关于实验的事情,你奶奶并没有告诉我,甚至关于你心脏的芯核,我也仅仅知道‘以太芯核’这个名字而已。我研究芯源病这些年,并没有看过你这样的案例。”
“那我的主治医生转为你,是奶奶的意思吗?”
黎深点头。
“那一定是因为和其他人相比,你有不一样的优势,比如你是s+级向导,又或者你还有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的特质……”我眯了眯眼,但是深思这件事情渐渐令我头疼起来。不光是因为这个信息颇有冲击力,还是因为,感觉奶奶正在逐渐展露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
黎深的精神触手立刻探出,为我抚平意识云的躁动。
我双腿支起并在胸前,双臂圈住腿,把我的身体蜷缩起来。我喃喃道:“奶奶……原来是有目的地领养我的。可能因为这张纸所说的‘危险’,她或许是出于继续观察的态度而把我留在了身边,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她……可以随时把我扼杀在萌芽状态。”我打了个寒战,咬了咬唇,又说,“又或许是,她觉得这个实验本就错了,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她决心将我继续赡养……”
我说不下去了,低头埋进了手臂中。
黎深伸手将我整个人抱进怀里,叹了口气。他说:“其实我曾听我的导师提起过你,只不过是作为实验体的你。他说,本来你的状态已经失常了,但是以太芯核忽然自发碎裂、散逸了大部分能量,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继续存在作为你的能量供应,所以你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说:“可是这不能说明奶奶收养我的动机。”
我的心脏忽然空拍了一秒,接着又加速跳动了几下。我皱了皱眉,抬起头,摸着心脏哑声说:“我好像忽然有点心率不齐。”
“我听听。”黎深说。
我摆摆手,说:“算了,应该就是累了。”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家又和黎深闹别扭,还吃了药,整个人的情绪都大起大落的,心脏受影响也不奇怪。
黎深本想坚持,可是看我情绪不好,便也作罢,只说:“如果还有感觉心率不齐就告诉我。不过确实该睡了,走吧,我们去睡觉。”
和黎深洗漱后,我们换上睡衣,躺在了一起。黎深伸出手,穿过我脖子与床之间的空隙,半搂着我,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随后吻了吻我的额头,悄声说:“睡吧。”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上黎深的腰,脸颊埋在他鼓鼓的胸肌上,闷声说:“我感觉一切都忽然陌生了起来。每天在我体内跳动的心脏有着我不理解的芯核材质,奶奶有着我从未见识过的一面,你在查的事情也将刷新我对猎人协会和军队的看法……怎么活着活着变成这样了呢?”
黎深没有说话,只是散发着能令我安心的信息素,抚慰着我的情绪。
“黎深……”我唤了他一声。
“嗯?”
“你会不会……”
“不会。”不等我说完,黎深就斩钉截铁地说。
“又提前偷听了我的想法。”我默默说道。
黎深笑了声,大手摩挲着我的后腰,低声说:“个小没良心的,又冤枉我。我还需要偷听你的心声才能得知你想问的是什么的话,不就恰恰告诉了你相反的答案了吗?”
我无声地笑了笑,将他抱得更紧。
“晚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发现黎深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在我身边。我揉了揉额角,下了床就直接踩着拖鞋奔出了房间找他,可是不管是客厅、餐厅还是厕所都没有黎深的身影。
我怔怔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着,心里好像也随之变得空空的,昨晚难过的情绪忽然在这瞬间又全都翻涌了起来。
此刻的我仿佛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委屈着,另一部分则是在惊诧着我这样依赖黎深的行为。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了。
洗漱完,我坐在马桶上,看着被经血染红的内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就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吃了药,还是本来就是经期。我撇撇嘴,回到房间拿了条新内裤,熟练地拿出棉条推进体内,清理好阴户上的经血,便起身去洗内裤。
而当我在默默地洗内裤的时候,我听见家里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随后是男人窸窸窣窣地脱鞋、放东西的声音。
我垂眼看着手中渐渐被洗干净血迹的内裤,耳朵却是竖了起来一直听着男人的动静,直到他走到了我的身后,抱住我的腰,和我的目光在镜子里交缠了一瞬,就低头看向我正在做的事情。
“早,来月经了?”黎深问。
“嗯。”我关上水龙头,拧干了内裤,他便顺势松开了手,看着我把内裤挂上,“你去哪儿了?”
黎深说:“把车拿出去洗了。顺便,把你落在副驾上的内裤拿回来。”此时他再提这事,已经完全不复昨日的愠怒,只是有点揶揄。
我惊讶地问:“我以为昨天你开车出去给我买药的?还想说你怎么没有顺便给我把内裤带上来呢,以为你生气地把它给丢了。”
黎深摇摇头,无奈地说:“昨天车子被我们弄成那个样子,一股味道,座位上又都是液体。我心里着急着你吃药的时间,开车不是很安全,最后决定还是直接打车了。”
说话间,他就和我一起返回到了客厅,而我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摆在餐桌上的一个礼品袋和一束鲜花。礼品袋是我们昨天抓娃娃时用的袋子,放在车尾箱里,也是走得仓促没有来得及拿。而这束花,就不是我们昨天买的了。
我不由得心情明亮了几分。上次黎深给我送的花已经谢了一大半了,仍有一些花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顽强活着,但是剩的一小束再插在大花瓶中就显得可怜兮兮的,于是被我挪进了另一个小花瓶之中,大花瓶便空了下来,家里也忽然变得没那么有生气了。
没想到,黎深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给我买了束新的花。
我笑道:“买什么花啊,我再过两天就要回军队里销假了。”话虽是这么说着,我却是高高兴兴地将花束抱了起来。
这次黎深买的是玫瑰花,简单直接,不过不是红玫瑰,而是香槟、粉和白玫瑰三者的组合,最外面一圈是满天星。这束花娇俏可爱,明媚又活泼。
黎深笑了笑,站在我旁边给我把礼品袋打开,将昨天我在娃娃机夹的数个战利品一一拿出。他说:“那就给你带回军队里放着。”
“这三色玫瑰有什么寓意吗?”
黎深的手顿了顿,随即他的唇角弯了弯,看向我,眉目含情。“老板说,这束花的名字叫做‘三生三世’,而‘三’常指‘多’,我想借它告诉你……”他走了两步站在我的面前,垂眸凝视着我,手抚摸上我的脸颊,柔声道,“不管多少生多少世,我对你的情都矢志不渝、永不磨灭。你不需要怀疑任何事情,你在我身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做你自己就好。我爱你,也只爱你。”
我没想到黎深忽然给我这样剖白自己的心,直白地告诉我,他那颗柔软的心只为我展露。
我十分动容,但我笑道:“话还是不要说太满啦,人生在世,有那么多意外……”
谁都知道,世事无常。即使我和黎深灵魂相契,肉体也合拍,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我下意识地对这样深重的承诺感到害怕。怕当初做出誓言的人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怕当真了的人被伤害得支离破碎。
时光漫长,当下最重要,没必要现在就把话说那么透。
黎深低头含住我的双唇,轻柔缠绵地辗转吮吸,将我后面的话都堵在嘴里。吻毕,等我缓缓睁开眼看向他的时候,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我的嘴唇,说:“那我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再和你说同样的话,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给你听,直到你再无怀疑。”
“深哥哥……”我动情地唤了他一声,将手中的花束放到一边,双手紧紧地把他拥住。我仰起脸与他接吻,闭着眼沉入精神图景中,我找到黎深,也在意识中将他紧紧地抱住。我对他说:「谢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谢谢你成为了我的专属向导,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爱。我也爱你,也只会爱你。」
只有黎深,可以让我这样无条件地信任。我们彼此精神共享,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想法都在另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我们享受着这样的亲密,享受着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尽管这样的生活偶尔会带来一点被读心的困扰,可是正因如此,我们才可以完全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对方,而不用担心对方会伤害、背叛自己。
这就是专属哨兵和专属向导,我们对彼此而言,灵魂上的烙印是唯一,也是永远。
到了周日晚上,黎深的休假进度已经到了99%了,虽然很不舍得,但是黎深得回家一趟,收拾收拾,调整回上班状态了。
“我也可以再收拾一些东西过来,和你住完这两天,直到你回队里。而且蒋楠不是说了给我们在队里准备了共同宿舍吗?欢不欢迎我过去一起住?”黎深扯了扯我一直挂在他腰上的手,但是没拉开,不由得失笑。
感觉到他的大掌落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嘟囔道:“可是这对你上班也太麻烦了……”
“那你就是欢迎了。”黎深轻笑道,“我有车,有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通勤时间长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不到两周前的上周三,我面对黎深的同居提议仍旧有所犹疑,而今天,我居然已经舍不得离开他,甚至希望能够继续和他同居了。
黎深用他自己的步调和方式,一点点地融入进了我的生活中,以至我现在感觉渐渐离不开他了。我想每天晚上睡着前、早上起床后看到的都是他的脸,想和他一起做饭、做甜品吃,想有他陪我玩游戏而我陪他工作,想和他共享鱼水之欢……想和他做一切事情,只要是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翘了翘嘴角,在沙发上调整了下姿势,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说:“这两天你还是先不用过来过夜了,反正我马上也要回队里了,我们都先各自收拾一下东西吧,等我们星期三到了队里,就可以和你住一起了。”
黎深亲了亲我的额头,说:“好。”他摸到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又说,“明天下午我争取准时下班,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吃饭?”
“好!”我立刻笑了起来,望着黎深的眼睛都不自觉地笑眯了起来。我侧头用脸颊贴着黎深的肩膀靠着,轻轻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这种事事有回应、日日有期待的感觉?好像从我们约会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我很喜欢你三言两语就将我们接下来的日程敲定的感觉,让我很幸福,很安心。”
“当然是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才会做这些。我总是怕自己对你不好,怕你无聊,就想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好看的风景……当我的心里装的全是你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些事了。”
“下次,我们再凑个长一点的假期出去玩吧?”
黎深抬起我们交握的手,吻了吻我的手背,说:“嗯,今年蒋楠可能不会给你批假了,不过我们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时间差不多到晚上十点了,再不回去就太晚了。我和黎深又耳鬓厮磨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出了门口。
站在玄关处,黎深说:“不用和我下去车库了,你来月经第一天,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暖宝宝和热水袋都给你放在床头了。下午你已经喝过红枣汤,晚上就不用再喝了。”他一一嘱咐着,事无巨细,“今晚我先不关上精神结合的屏障,随时可以过来我的精神图景找我,如果实在难受,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你不要乱动。明天上班后,我会先把屏障关上,免得吵着你睡觉。如果我按时下班的话,会过来接你的。反正你有任何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好笑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在没有你之前,每次经期我不都好好地挺过来了么?”
他笑了笑,低声说:“你这不是有我了么?”
他想起了什么,又说:“明天按理是你的复查日,但这次你先不用来了,下周一再说吧。”
我点点头。
他又仔细思索一番,笑道:“嗯,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你不用出来送我了,把门关好。”
但我还是坚持送他到电梯,于是黎深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我,站在了电梯口。
电梯缓缓上升,我们相互望着对方,黎深忽然轻笑一声,松开了拉着行李杆的手,捧起我的脸颊,低头不带情欲地吻住了我的双唇。吻了足有数秒,令我仿佛要缺氧。直到电梯抵达,传来“叮”的一声,我们紧贴的双唇才微微分开,“啾”的一下,落在清净的走廊里,倒是显得格外大声,我的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
我按着电梯上的按钮,黎深捏了捏我的耳朵,柔声道:“那我走了。”
我目送着黎深走进电梯里,依依不舍地冲他挥了挥手,说:“拜拜。”
他也挥了挥手,温声道:“明天见。”
我松开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合拢,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为止,我都注意到黎深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未曾挪动半分。
望着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减下去,直到停在负一层不动了,我嘴角向上翘的弧度渐渐回落,变得平直。我吸了吸鼻子,踩着拖鞋,慢吞吞地回到家,关上了门。
我洗漱了一番,把热水袋插上电,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仍然残留着黎深的信息素味道,我在自己的枕头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地挪到了黎深躺过的位置上,脸朝下埋在枕头里,贪婪地将他的味道搜刮收集起来。
摆在床尾的懒人沙发上盖着黎深的那件墨绿色衬衫,这是我在黎深收拾行李的时候要他给我留下的。衬衫底下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地鼓鼓囊囊着,我的视线落在它上面,忽然想起了什么,慢腾腾地下了床,掀开了衬衫,把被我闷在里面好几个小时的娃娃们解救了出来。我抱着这八只小家伙,齐齐整整地摆在了床头的位置。
我趴在床上,指尖戳戳航天企鹅的塑料头罩,摸摸海豹哈特胖胖的身躯,捏捏微笑雪人头上的雪糕,自言自语道:“该给你们编个号了吧……以后等我技术修炼好了,家里只会越来越多你们的小伙伴……可不能记不清都是哪次抓的。”我笑了笑,收起蹂躏它们的手指,将加热完毕的暖水袋取了过来捂在肚子上,关上了灯。
黑暗如有实质,织成一件斗篷密不透风地包围着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睁开眼,却发现房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黑,反而有些亮,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了小区路灯的微光。我盯着那处,又听见了下水管道时不时响起的水声,还有床垫弹簧回弹的微小声音。
之前有这样的声音吗?
「柔柔,睡了吗?」
就在这时,黎深在意识中问道。
这是我第一次和黎深在身居两地时进行精神沟通,理论上明白我们精神结合后可以这么做,但第一次尝试,倒是新鲜,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郁闷。
我说:「嗯,在酝酿睡意。你回到家了吗?」
黎深说:「还没,但是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笑了笑,闭上眼睛,说:「我也是,我睡不着。」
「肚子难受吗?」
「不,只是感觉你离开后房间很亮、很吵。」我如实道。
「白噪音耳机呢?」
我恍然大悟。和黎深同居之前我就是靠着他给我的那份奇妙的白噪音,让我睡得非常香甜安稳。我连忙起身去拿耳机,戴上,播放那份令人直接能联想到黎深精神图景的辽阔冰山雪景的白噪音。
焦躁的意识云在没有黎深的精神触手抚慰之下,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谢谢提醒,有你陪了我一周,都快忘了之前是怎么一个人睡的了。」我半开玩笑道。
黎深哄道:「委屈你一个人睡两天。」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耳机中的白噪音,腹部的热水袋源源不断地传来热意,浑身上下似乎都变得舒适熨帖起来。
意识平静了,我也得以沉入精神图景中,慢慢地前往黎深那半边。
我在岸边找到了他的海豹,躺在它身边,虚搂着它又圆又胖的身子,笑道:「晚安。」
周二晚上,黎深加班结束后,大约晚上九点的光景带着宵夜来到了我家。
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军队销假了,而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黎深要将他正在查的事情在精神图景中向我展示。
“准备好了吗?”黎深拉着我的手,问。
我将嘴边沾上的烧烤签子的油渍用湿巾擦干净,不太矜持地打了个饱嗝,点点头说:“开始吧。”
在黎深的牵引下,我很快就坠入了我们共同的精神图景中。而这一次我被黎深带着,径直来到了一片不算熟悉的雪山前。
我仰头看着这座几乎要高耸入云的雪山,而我极佳的视线帮助我留意到了最顶端的雪山尖上,有一圈狰狞粗壮的荆棘盘虬,末端沿着山坡往下倾斜着,似乎要向下生长,将整座山都用荆棘圈起、勒紧,扎进山体之中,将其摧毁直至荒芜,寸草不生。
我看向其他相连的雪山,发现并未看见这样的荆棘条,但是一山被冰完全覆盖,宛如一座为山体打造的冰棺;一山的山脚与我的精神图景相连,开满了茉莉花;还有一座山被黑色的迷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这里是……?」我犹豫着开口问。直觉告诉我,这里和平时我所能看到的黎深的精神图景并不是一个地方,身为s+级向导,他的精神图景深不可测,即使是我,也没有窥其全貌过。
「是专门拿来藏一些秘密的地方。」黎深说,「这几座山是我精神图景的核心,绝大部分情况下,其他向导也无法找到这个地方。」
我不由得严肃起来。「那什么情况下,会被人发现?」
黎深默了一瞬,转移了话题,道:「走吧。」
我皱了皱眉,但福至心灵般,我理解了他没有解释的原因——连我都来不了的核心区域,会被其他人找到的话,定然是黎深的精神屏障化为乌有、精神力衰竭无力抵御外部入侵的情况了。
我捏了捏黎深的手,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黎深晃了晃我的手,轻笑道:「好,我信你。」
我们穿过了荆棘山和雾霭山,越过山脊,来到了背面四座山相连的山谷深处。
若说这四座山是他的核心,那么这片山谷,便是核心中的核心了。
只见山谷中有溪流潺潺,从四面八方的雪山上流下,汇入一个巨大的湖泊中。湖泊呈现出湖绿色,宛如一块巨大的椭圆翡翠卧于山间,湖面无风自漾,吹皱了镜面般澄澈的水面。
黎深解释道:「最重要的记忆我都锁在水面之下。」
随即,他握着我的手,示意我放松,眨眼间,我和他就转移到了水底之中。我惊讶地仰头看向水面,其上湖面凛凛,微弱的阳光折射而下,只照亮了一小部分水底。此刻我和黎深所处的水底深处,几乎没有光的踪影。而我再四下打量,便看到了或大或小的记忆气泡,在水底静静地悬浮着。大的气泡几乎有三米高,小的也有我这么高,非常震撼,和此前黎深向我展示的在长恒山救人的记忆气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似的,它直径也就大约一米。
黎深牵着我的手,轻车熟路地在气泡之间穿行,最后在一串由大小不等、相互粘合的气泡前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看向我,说:「和上次只是在外面看不一样,这次我们要进入到气泡里。这些记忆,不止有画面,也有我的情绪,和我的五感所捕捉到的所有信息。如果你感到不适,我会知道,并且带你出来,知道吗?」
我点点头。
黎深的视线移回这一串形状怪异的气泡上,坚定地拉着我的手,穿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