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步子一顿,仍旧迈了出去。
“那人对你很重要?”他冷漠的语调里藏着那么一两分的危险。
“倒不是有多重要。”宝琢纠结着用词,“就把他看成是我的一份执念吧,弄不明白,心里就总想着。况且——”她咬了下唇,还是大着胆子说出来,“我总觉得您就是他。”
宗政平静地看向不远处的步撵,一时竟弄不清自己心里翻覆的情绪,究竟是喜是怒。
他们背后的藏书楼三层,一扇窗正支着,宗策站在里面往下望。将不远处,步撵中的两个人尽收眼底。
先时看见乌石兰玉珊纠缠宗政,他还在听壁角大笑,和贤庸道:“你可要帮你主子作证,这回真不是我安排的。”
“那您把玉牌给玉珊公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贤庸平静着一张脸回话。
难道不就是为了捣乱?
“哦,这个啊——”他转了转手腕上挂的佛珠,勾起了唇,“只许他把玉牌赏人,朕宠个女人就不对了?”
等后来听见宝琢假装的小内侍音儿,他与宗政两人几乎是同时挑起了眉毛,不同的是宗政带上了笑,他却倏尔往榻上一躺,把书盖在了脸上。
“陛下?”贤庸疑惑。
他只是叹气,有一股少见的惆怅,“我看上的宝贝是别人的,你说,我要不要抢过来?”
过了两天,皇帝那边心情如何不得知,宝琢得到讯息,丁才人终于放回来了。
这本是高兴事,但她立刻感到了为难。对这位丁才人,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是她像小楼说得那样,是抱有目的接近她的,她反倒好做,离远点就是了。
但那一场梦带来的记忆表明,两人认识之初也是在草原上,彼时对方跟着父辈前往草原狩猎。与乌石兰宝琢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因为脾气相投便交好了。后来宝琢初到大玄后宫,也是她在其中穿针引线,才让她与大玄出身的嫔妃相处融洽。
这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和宝琢一起唱过歌,喝过酒,射过兔子,也吵过架,斗过嘴,最后又亲亲密密的和好了。宝琢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眼,就是她从桥上跳下来的时候,对方那惊惧与焦灼的模样。
但那又如何?
她只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并没有继承原主的情感,两人关系越好,她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更何况,有了这次牢狱之灾,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去一趟看看再说。
外面下起绵绵春雨,小楼听她的吩咐备上礼物,跟她走这一趟。
丁才人住的是丽江阁,此时门前仍有不少人前来探望、祝贺她,可见她人缘极好,没有因这一趟牢狱之灾就受冷落了。
宝琢到时正收伞,那些人已经变了脸色,异样地目光频频投注来。
“是你!”请安那日见过的荣宝林一见她进屋就从席子上站起来,“你来干什么?用不着你假惺惺,你把丁姐姐害得还不够惨吗?”
宝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十足指着她骂负心汉的台词,身为编剧的她下意识就想笑。
对方感到不可思议,“你还笑?你以为送了东西来就可以弥补一切吗,这东西我们不要,你拿回去!”
“我和她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宝琢边说,边让小楼放下礼物,“她是因为我出了事,也是我与陛下请求才了结的,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有论断。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有资格指着我鼻子骂的事?”
“你……”对方咬着唇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