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宝断断看不出何宗蘅居然还有如此激烈的一面,这会儿就看得非常入神。监控摄像头装在不易察觉的壁灯之上,从这个角度望去,何宗蘅的身形不知怎么的竟与林森柏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发脾气时的面部表情,简直是一样一样的:激而不动,怒而不忿。身形笔直,像根石柱,面色不改,恰似一个深雕浅刻的柱头——在咪宝认识的人里,除了林森柏,就只有一个何宗蘅会将火气发得如此坚毅刚强了。“你爸妈这是踩到她哪个开关啦?你姨怎么就义愤填了膺?”
林森柏捏着小茶壶,不得要领地一翻手,差点儿把个茶壶盖子甩飞出去,“你问我我问谁,难道有品的赌鬼都很看重信用?你见过的赌鬼比较多,你应该比我清楚。”
咪宝就此偏着脑袋努力将印象中的赌鬼整理分析一番,得出来的结论却是相反,“赌鬼一般不注重信誉。除非是很有背景的赌鬼。在这一点上,赌鬼比道友倒是稍微强一些的。”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的林妈妈站了起来,姐妹俩音容酷似,但气势不可同日而语,当然这并不是说林妈妈缺乏气势,而是说她的气势在何宗蘅不动如石的反衬下,堪称雷霆万钧,“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无缘无故插一杠子进来,又算什么?!自己不觉臊得慌么?”林妈妈一发火就要声嘶力竭地前倾身体叉起腰,摄像头分辨率真是不低,连她脖颈上凸暴而起的青筋都拍得一清二楚,“你看林森柏有钱,能帮你还赌债,就要当这把墙头草,可到头是谁把她养大的?!你?还是我们?生不是你生,养不是你养,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你是没老糊涂,反倒精明得很呢!我们为她好是一心一意地为她好,你呢?!就为了那么点钱就要把她一辈子幸福都葬送掉!”
姐妹反目的戏码紧锣密鼓地演开去。何宗蘅坚定不移地以为人根本作为论点,车轱辘话说得滴水不漏。林妈妈始终把握何宗蘅图财这条中心思想,来来去去地把何宗蘅的动机往谋害林森柏的道路上拐。林爸爸不便在这其中发表意见,只得保持缄默。林森柏带着内疚的心情旁观,滋味也不好受。
帝王耗死一贯是冷清死寂的,好容易热闹一回便是喧嚣满室,炮火连天。咪宝幼时听多了泼妇吵架,一闭眼就觉耳边之声似曾相识,然而睁开眼又是何宗蘅直挺的侧影,这似乎又叫人不忍联想到泼妇那方面去。“阿乖,放她们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咱们下去把话说清楚吧?”咪宝退到林森柏身前,背对林森柏道。
林森柏一摆手,口气饶是镇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妇人之仁,姨姨跟我妈不算很有感情,所以也没什么可破坏的,我们慢慢地磨,磨到他们没脾气为止。”
“你就真不怕老人家气出个三长两短?”咪宝问。
林森柏摊着两手答:“他们活了五六十岁,一辈子什么气没生过,为这个气死?不可能。都是装的。我妈总说她被我气得睡不着觉,我可没见她两眼通红胃里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