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君袭生来是个乐天派,即便知道自己病情严重也并不发愁,她近来觉得自己的鼻梁有点儿矬,不若姐姐那般直挺,于是她继续对鼻梁行那揠苗助长之事,抽空含笑回答:“糖尿病,摔一跤,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还好用,估计是视网膜脱落,您帮我瞧瞧。我不急着出院,可我急着住院,手术排期您也看着办吧,等方便时候再——”
“闭上你的狗嘴好好躺着。”
“我——”
郝君袭还要耍贫嘴,可嘴巴刚张开便收到一个秃鹫般的眼神,她可不想刚上完手术台就上办公桌,于是只得瘪嘴消声,作受气包状。李孝培吃惊地抬头看向“赠品”,同时不知死活地心中作想:乖乖,就为了赠品这桩买卖我也不能错过呀!介年头美丽迷人的林黛玉常有,美丽迷人的母老虎可不常在!回家告诉木木有人比她还凶!看能不能把她的潜力激发出来!哦~嗷嗷!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妹妹,如果真是视网膜脱落的话就必须及早治疗了,姐姐先让个伯伯来替你检查一下,现在,”李孝培笑容可掬地又把个贼头贼脑给抬了起来,这回总算是逮着机会与“赠品”交流感情了,“请家属在外等候,如有需要,护士会通知你们的。哦,手续办了吗?”
最后一句,其实是废话,可为了实现交流的目的,李孝培觉得但说无妨。反正她一天到晚废话成筐,你瞧,席之沐那块铁板不就是被她充沛的口水给喷软的么?
“手续有人去办,应该就快回来了。我妹妹拜托给您,劳烦费心。”郝君裔很想挤出些笑容以示友好,但当她看见郝君袭那张佯作无谓的笑脸时,心情就像被巨石拖着,再次坠落。笑不出来,实在是笑不出来。“家里就属她小,惯出来的毛病,”她最终只能循着自己的本意,像是以为初次把孩子交给幼稚园老师的家长,一番辞辩由于小心到了极点,甚至隐隐有了谄媚的意思,“一会儿她要不听话您只管训她,揍她也行。”
李孝培初以为“赠品”是个外刚内柔的巧克力脆皮冰激凌美人,于是一切都依照处理冰美人的程序,热情洋溢地公事公办。她决想不到郝君裔竟会面带殷勤地对她用上“您”的称呼,顿时受宠若惊地又想说些废话,却可惜时间不等人——身为医生,特别是在当前这个急诊医生的位置上,她必须时刻保有因过失杀人而被问责的觉悟。实时,病人已经就位,李孝培只得暂时收起好色大叔的趣味,挂起一张扑克脸,简短地应承了病人家属,尾随应邀前来问诊的眼科副主任进了诊室。
“老二,你马上去旁边atm取六万块钱,再去药店替我弄点儿止疼药,顺便让药店给你个袋子,把钱裹起来。”郝君裔略显颓唐地向后退几步,佝偻着修长的身体坐进一张年久失修的塑料椅中,“通知爸妈时就说老三情况稳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们不要过来了。”
郝君承点头,刚要应好,就听走廊那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抬眼,只见端竹与熊梯一左一右地小跑而来,统一是飞一般的速度,但远远看去,一只是振翅白鹤,另一...架是白色的巨型轰炸机。“办完了?这么快。”郝君承天真烂漫地问。他身体好得邪了门儿,从小到大只发过两次智烧,此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