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笑着接过师烨裳手里的花束,换了自己这束通红喜庆的给她,朝门口方向挤挤鼻子,强作一副责备的口吻,“你愣到如此这般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刚挑的那把都是啥?除了非洲菊就是红玫瑰啊,两种都是送情人的,咱俩谁送都不合适,只有你爸送才对路。至于康乃馨,嘿嘿,”汪顾贼兮兮地把嘴凑到师烨裳耳边,“多送一点儿,摆久一点儿,咱妈才能对我印象深刻啊。”
闻言,师烨裳不说话,却出人意表地悄悄伸手,在对方腰间掐了一把。汪顾虽是被掐一方,肋下又痒又麻,苦不堪言,但师烨裳的活泼实属难得,心里便不由暗暗高兴,等师烨裳收手插兜后,她捂着左腰口,扭腰,以一种沉静自生情,□□不失身的□□调轻声赞道:“比、比马杀鸡还舒服呢...”师烨裳抿住锋利薄唇瞪她一眼,细眉轻挑,转头,举步,自去搀挽安抚那深入醋缸已久,就快被腌成老酸菜梆子的贝贝爸。
贝贝妈的墓在山顶上,顺着窄小的石阶往上走,年轻人不出二十分钟就能走到。然而师宇翰年逾六十,精神再怎么矍铄身体再怎么健旺也不宜逞强了。途中,每走三层师烨裳就要逼他休息一会儿,若他犟说不累,师烨裳就说她累,师宇翰知道女儿好心,也就不再坚持,汪顾小心翼翼地走在两人身后,生怕他们当中有谁站立不稳——一个老一个弱,哪个滚下来也不稀奇。她专程殿后,有人滚下来时也好拉上一把。呃...要实在拉不住...可以当垫背嘛。
即将经过张蕴兮所在梯层时,汪顾暂时卸下当垫背的责任,贼眼溜溜地仔细观察师烨裳。可谁料师烨裳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张蕴兮这号人,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清冷,眼神也丝毫不见闪烁,微低着头,仅是一门心思扶着师宇翰,一步一步,稳妥地往上走。反观前来扫墓的一群张家后生,根本就是把扫墓当成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户外休闲运动,汪顾侧眼去看,只见一派突兀的欢腾雀跃。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花里胡哨的冬装,在狭窄的墓前过道里追逐打闹。六位二十出头的先生,穿得倒是华丽肃穆,但所做之事,同样与扫墓不甚相关——他们叼着雪茄说着笑话,偶尔你拍我一巴掌,我捅你一指头,其中一个估计是昨晚的high药还没醒,这会儿正涕泪横流地对着两块墓碑,情作打起手鼓唱起歌状。一行人中,唯有张蕴然还有个扫墓的样子,形单影只地跪在墓前,呆看着墓碑,却不说话。
汪顾实在搞不清他们究竟为何而来,但师烨裳显见是知道的。小白领对大小姐平心定气的功夫顶礼膜拜,对自己按捺不住一定要刨根问底的好奇又十分无奈,终于熬到回程,汪顾趁老爷子跟司机交流感情的当口悄悄凑到师烨裳身边,一边情不自禁地揉搓师烨裳的膝盖,一边用微不可闻的音量问:“刚才张家到底演的哪一出啊?长辈就来了张蕴然一个,小鬼又都不像来扫墓的。莫非张蕴然本是要带小鬼逛街,只不过顺路去一趟墓地?”这话问得真没水平,连她本人都忍不住鄙视自己——墓地在市郊,周围崇山峻岭,绿树成荫,哪个脑壳被驴踢了的老板会把shoppingmall开在那沿路,疯人院不收了他,老天爷就要动手了。
“倒过来想想。”师烨裳将个纸一样单薄的身子从皮椅中拱出来,长长地抻了个懒腰。汪顾左想右想还是想不明白,只得是服气地再次请教。“你就没想过张蕴然可能也不待见他们么?”师烨裳抬起羽翼般的睫毛,拍拍汪顾敷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示意它很暖和,不需要再加温了,“今后你会碰到比这还古怪的事情,用不着现在就开始纠结。有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把张蕴然与张家人分开,作为两个独立个体来考虑。虽然她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