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由暖转热的过程中,师烨裳与她的老板极其偶尔地见了一次面。
太子妃的排场自成一格,历久弥新,依然是那么的华丽丽牛哄哄。从陵园大门开始二十步一岗五十步一哨直到张蕴兮墓前,看似稀稀落落香火不旺,其实也要动用小半千人才能完成——如果黑社会也叫一番事业的话,文霍这对狗女女可算是把b城市民的就业问题给解决了:一进她们单位,那待遇,红灯区里随便逛,夜总会里随便喝,不死做点儿小买卖,死了还有“年终”奖上百万,且永远没有被裁员的压力。
师烨裳有时就想啊,等自己真快要不行的时候,一定找太子妃谈谈,搞不好,她比那些小喽啰值钱。
“你该不会是天天旷工吧?”文旧颜抬手,哄鸡一样让随行人员往后撤,一直撤到她觉得不碍眼的地方去,“见我来也不躲,不怕我扣你工资?”她这当然是玩笑话,所以一边说,一边还要替师烨裳理衣领,“有闲功夫来陪她,不如去订几身衣服穿,我总看你穿唐装,都快审美疲劳了。”
师烨裳本是蜷身坐在墓碑边跟张蕴兮扯蛋的,与墓碑同面而视,从半山腰向下瞧,远远的看见文旧颜来,便改为起身半靠在墓碑上与张蕴兮扯蛋,期间自然没有少骂来者是电灯泡,但皆无声——她和张蕴兮之间很早就有了默契,骂人话都靠眼神传递的。现在,她虽是再看不见张蕴兮那双会骂人的眼睛了,可她从来没有忘掉过。闭上眼睛,历历在目,包括张蕴兮眼角的细碎纹路。
“我的衣服可没得罪过你们,别老看它不顺眼,怪可怜的。”
师烨裳理理衣袖,把墓前的一方正位让出来给文旧颜。文旧颜也老大不客气地跪下去,双手合十行过礼,她便将身子往后一靠,等于是跪坐在墓碑前——按她那婆家的说法,这就不是跪了。“你每次就带这么两把香蕉来看她?真可怜,真可怜。”文旧颜一转头,随行人员先是端来两个炭炉,接着又拿过六箱冥钞,炉旁点起一架防风酒精灯,少刻便两人一组,不紧不慢地烧起了纸钱。
“是啊,或者每次只烧一点儿,让她天天都来这儿守着等钱花。”师烨裳挺腰环手,脸上很自然地平淡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阴险地算计一个死人有何不妥,“你也少烧点儿吧。污染空气。”
既然大家都相信阴间的存在,文旧颜当然明白她那点儿小心思:怕张蕴兮在阴间有了大钱就乱搞呗。回想自己,若是霍岂萧死了,她也会这么干的——想到霍岂萧在黄泉路边扒着中国阴间建设银行atm机等吐钱的样子,她就要笑。只是笑着笑着,一股子心酸高高泛起,梗住了喉咙。
毕竟再怎么样,终究是不能拥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