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是个老建筑,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然一进楼门,错综复杂如蜘蛛网般的楼梯和走廊就会透出一股浓浓的隐秘味道。楼梯里有一扇小窗,朝北,没灯,一年四季晦暗不明。走廊狭长,两步一分叉,三步一拐弯,简直是个迷宫的样子。墙壁上贴着意义不明的数字,指示学员应当如何行走,然而相邻数字之间毫无规律可言,若非事先熟记,学员根本无法找到自己的房间。至今,端竹仍数不清这栋楼里有多少个摄像头,她只知道不能在楼道里停留,万一碰上“人”这种生物,绝不能接触交谈,虽然她十分怀疑这楼里除了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
普通学员的晚饭都在食堂吃,端竹不普通,她得回家吃。左臂刚做完手术打完钢板,却不妨碍她骑单车,顺着山坡一路下溜,不一会儿她就到家了。
“小竹回来啦?”管家老太太笑眯眯地将她迎进屋里,直接将她按坐在餐桌前,“正好开饭。手伸出来。”端竹乖乖伸出右手,盛住一线免水洗手液,五指纠结一番便算把手洗了。
饭桌边,老头儿老太太早已慈祥坐定,自己不吃,光招呼端竹这个多吃点儿那个多吃点儿。端竹夹着左臂练了整天力量,肌肉没长多少,倒把自己弄得饥肠辘辘。眼看碗里的菜快要溢出来了,她再顾不上客气,赶紧操起勺子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填食。郝耘摹和胡敏消化功能退化,在饭桌上的唯一乐趣就剩下个看人大嚼。而端竹,少年时没吃过几顿饱饭,潜意识地对食物态度执着,随着身量定型,她那饭量也成了规模,干饭一顿即是五六碗,稀粥两汤盆也不在话下,不过最近为了配合她的课程,胡敏特意为她安排了高蛋白食谱,每天光蛋白就是一小菜筐,剩下的蛋黄没人吃,只好当花肥。眼前这顿,主食为牛腱子和海虾,卤牛腱子是切了丁的,白灼海虾是剥了皮的,她用勺子一勺一堆,直接往嘴里放就行。
“老爷爷,老奶奶,今天学校动员我们去支援抗灾了。”好容易填饱肚子,端竹刚放下勺子就开始报告情况,“不过好像只有大四学生能去执行定点任务,其他只是过去协助短点通讯和灾民救治。”
郝耘摹捻着他的山羊胡,微笑点头,“嗯,但都跟你没关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伤,定点任务由得他们预备役去应付。至于志愿者什么的,你就更不能去了。好钢用在刀刃上。再过一段儿志愿者就成灾了,到时安排都安排不过来,更不用说动员。”话到这里,郝耘摹突然轻蔑地哼出一声冷笑,“呵,短点通讯,灾民救治...你们校长水平太次,说假话也不说得认真一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你们不是兵,而是情报专业的学员,要去的话,身上都得带卫星通讯器材的,还用什么短点通讯。灾民救治更是医专的事,凡是你们能救治的,人家都能自己活。”
“那老爷爷,过去的人,具体任务是什么?”端竹好奇地把脑袋一歪,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郝耘摹,“以我们当前水平,能做的不也就是这些了吗?”
胡敏闻言,抿嘴一笑,什么也不说,只像平时一样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离开饭桌,爬山散步去了。郝耘摹呢,本该陪太太一道的,今天却是借故偷了个懒,这便与端竹聊起大天来,“情报人员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情报的,另一种则是通过各种手段阻止情报流失的。外界管这两种任务分别叫做间谍任务和反间谍任务。可事实上现在大部分专业情报人员都是身兼两职,在不同时期出不同任务甚至是在相同时期出不同任务的。”端竹点头称是,毕竟这是书本上都有的知识,郝耘摹跟她说这个,无异于废话。“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学校派出去的学生,水平没有那么高,所以一般只是搞搞人海战术,尽量防止情报流失而已。真正有底子的人早已经依据应急章程赶往灾区,到时他们都混在灾民伤患之中,至于干什么,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端竹对一切未知都是热爱,故而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一个问题,与郝耘摹一侃就是大半个晚上。九点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