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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0(2 / 2)

林森柏十六岁那年就想清楚了,在中国做生意,你敢背个董事长的名头,就要随时预备着坐牢。没有人能永远得势,因为那会让别人看着不舒服。只要这成千上万的“别人”里有一个比你强,那你就必须跌一跤让人看看笑话平衡一下心理。区别只在什么时候跌这一跤而已。特别是她做的这盘事业,从诞生之始就是畸形的,是与政策紧密联系着的连体婴。跟西北的煤老板,东北的矿老板,江南的布老板,华南的地老板大不一样,她做的不是第一二三产业中任何一种,而是衍生于这三种产业之内的寄生业。他们是这一阶段内被国家用来扩大内需转移矛盾的枪靶子:九八年以前中国城市里几乎所有房子都是廉租屋,职工按月缴纳几十块钱就好。到了九八年,政策要求经适住宅占八成,商品住宅和廉租房各占一成。政府一声令下搞房改,职工按工龄抵扣,交个几万块,要么就把长住廉租房变成自己的经济适用房,要么就没房住。从此廉租房消声灭迹。零三年后,政策要求“具有保障性质的商品住宅”占八成,“商品住宅”和“廉租房”占一成,也就是说,商品住宅要占九成——从这三个阶段看过来,你看到的是发展还是别的?他们这些专搞“具有保障性质的商品住宅”的地产商会长期存在着吗?她林森柏和文郝师三人还不一样呢。人家发迹早,是真正搞过百分之十“商品住宅”的,在当时国内堪称凤毛麟角的那一群人。她们至少有一部分原始资本是非法律层面的干净钱。不像她,在一个“阶段性”的政策里起家,注定了无论善恶都要肮脏一辈子。

林森柏每每审视自己这盘事业就觉得好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她仿佛看着了一匹窝在陷阱里啃肥羊的野狼。狼能越出陷阱,却没能力叼着肥羊一起越出陷阱。猎人迟早会来,它只求在猎人赶来之前吃掉肥羊。羊越肥,它越危险。肥得能够填饱它肚子的羊,足够让它吃到猎人来临的那一秒。可她既然敢于承认自己贪婪,就不会害怕承担贪婪的后果。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九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b城所有防空警报拉响,所有在驾车辆鸣笛。林森柏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对着西南方向低下头。默哀三分钟后,她把苏喻卿叫进办公室。“李四海答应的事情你抓紧催他落实,这些当官的最没谱了,连咱默哀的这三分钟热度都没有所以咱要抢在他还记得的时间里把事情办了。钱也要尽快回收。昨天吴光耀又被纪委请饭,什么时候也请我去吃饭的话钱就跑不了了。”苏喻卿应好离去。林森柏则抓起电话,争分夺秒地要从最近结交的关系中划拉些立等可取的好处——有了这些个关系,她最近赚很大,钱像流水一样流进她的账户,而她的账户就变成一口热得发白的大锅,多少水流进来,瞬间蒸发殆尽。

下午四点左静堂所在媒体集团要办一场借茶话会之名行拍卖会之实的慈善性聚会,林森柏名在受邀之列。她小气,左想右想也不知该捐什么或者说无论怎么想也舍不得把好东西捐出去,幸而这种媒体人办的聚会最考社交手腕,别说她舍不得捐,就是她为了赚美名,咬牙切齿放开了捐,却也不能捐太值钱的东西。

那就捐套房吧。

搞地产的以源通名义捐套房,市值百来万,别人说不出什么来,她也不太心疼。

林森柏抵达酒店的时候是左静堂亲自接待的。她嘻嘻哈哈地跟左静堂鬼扯,两人像死党更胜于旧情。而这左静堂,在同事眼里一贯是个时而冰山时而火药桶的恶劣形象,此时旁人见她足踏八厘米高跟鞋,一会儿被林森柏追着跑,一会儿又追着林森柏跑,两人犹如两只犯了疯病的蝴蝶,一路还叽叽喳喳的又笑又闹,就纷纷怀疑自己眼睛脱窗见了鬼。

“哎呀哎呀!左总!你就饶了老衲吧!”宴会快开始时,林森柏弓得像只虾米,连笑带喘地被左静堂从后拦腰抱着,两脚还高高离地,蹦跶蹦跶地蹬着面前围栏扶手,“幸好我今天没穿裙子,不然就死定了!”

左静堂其实是个好静不好动的性子,可不知为什么每次跟林森柏在一起都会被林森柏搞得像在演猫和老鼠。虽然她承认回回都是自己先去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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