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果真少年。浪漫。少年的浪漫,如浪,漫漫。
曾经以为定是像海水一般,滔滔向前,无休无止的。没曾想,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干涸在了时间的河床里。回溯起来,连她自己都想不出那颗满怀浪漫的心是在什么时候死去,又在什么时候长出了现在这颗坚如磐石的心。
也可能是无痛无痒地被人偷偷换了一颗心?不然不会每每想到那些年,就会有浓烈的窒息感淤积胸口,身体也像是适应不了新器官那般马上就要在排异中死去——不能想。一想起来连胃都表示强烈抗议,抑制不住的要把现在这副坚硬污浊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所以赶在华端竹洗完澡出来之前,郝君裔猛然揭开被子拉开屋门,轻车熟路身手矫健地蹿进隔壁书房,拐一个弯,关上门,再拐一个弯,锁上门,之后几分钟,她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扒着马桶把胃内残存吐了个干干净净。
可即便这样也不够,心脏像个水袋,被一个结实的拳头攥住了出口,无论再怎么用力鼓动血液都无法泵到脑内,淹没那个身影,那些调笑,那熟悉如天生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那年那月每时每分每秒充斥着的惊喜、快乐、希翼、感怀。
郝君裔猛一下抓紧了白色马桶的边缘,浑身上下抖若筛糠,牙根咬得嘎嘎作响,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林森柏——”她忽地一个极其凶猛的摆臂,她的后拳眼砸到化妆柜上,生生将老桃木抽屉砸出明显的五道裂缝,几乎就砸散了它。
她对钝痛失敏多年,但皮肉陷进裂缝中的锐痛感透过神经直达脑内,激得脊柱向外扩散出一片冰凉。
“好了好了,郝君裔,闹够了...”抽过纸巾擦擦嘴,郝君裔掰动阀门,眼看着一个小小的漩涡将自己极力掩盖的一面带走,这才放心站起来。翻过手,看看自己长着老茧,虽然挺疼,但毫发无损的后拳眼,周身再次沁出一阵冰凉。没有汗,所以不会被发现,只是感觉有些冷,好像前一秒四肢百骸都敷着有形的薄冰,这一秒突然被撤走,分毫不留。
值得庆幸的是,多少年了,除去药物,就只有这一片冰凉能使她从震怒中很快恢复平静。她靠着这种自我激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