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匍匐在你脚下你忍心对我说,‘我讨厌你,我要离开你’吗?”
冬妮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正如当初在风景厅里的情形一模一样。她又看到这张因为恐惧而变了样的脸,这对直勾勾地望着她的乞求的眼睛。她又一次感觉到真实的乞求和恐惧,这种恐惧和乞求完全是真实的,一丝虚伪的成分也没有。
“你站起来,格仑利希,”她呜咽地说。“请你站起来吧!”她想拉着他肩膀把他扶起来。此时她已完全没有了章法,便一筹莫展地向她父亲望去。参议抓住她的手,朝着自己的女婿弯了弯腰,快步向门外走去。
“你走吗?”格仑利希先生喊道,从地上跳起来。
“您现在还不理解吧?”参议说道“我不能眼看着我的清白无辜的女儿遭受不幸,撒手不管,我愿意再补说一句,您一定也不忍心这样。不,先生,我女儿的财产已经被您挥霍完了。您要感谢造物主,他让这个孩子有一颗这么纯洁、这么善良的心,让她这样毫无嫌弃之情地离开您!再见吧!”
当参议先生说完这句话后,格仑利希完全绝望了。他本来可以说一些暂时分别,希望她再回来和他重新生活之类的话,这样他也许还能有得到遗产的希望;但这时的格仑利希先生完全失掉了理智。他本来也可以拿起放在玻璃镜架上的那只摔不坏的大铜盘,然而他却拿起身边的一只绘着花的一摔就碎的瓷瓶扔在地上,把它摔得一片片的“哈!好!好!”他喊道。“去你的吧!如果我说,我爱你爱得发疯,你相信吗?你这笨鹅?
才不是呢,您弄错了,我的最亲爱的!我只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结婚,可是因为你的钱太不够了,你尽管回家去好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参议领着他的女儿走出去,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他马上又转进来,走到格仑利希先生身旁。这时格仑利希正呆呆地站着,凝视外面的落雨。参议轻轻地触了他的肩膀一下,带着警告意味地低声说:“别给您自己找麻烦!向上帝祷告吧!”